陳子錕也是見好就收,收了槍道:“既然是誤會,那就算了。”
“再會,二爺,再會。”葉天龍再次鞠躬,倒退著走了出去,斧頭幫一伙人全傻眼了,他們只是青幫分支下面再分支的一個小幫派,平時哪見過這么高輩份的人,靠山葉天龍都只有點頭哈腰的份兒,他們哪還敢說什么,一個個灰溜溜的也跟著出去了。
下了樓,葉天龍挨個抽他們的嘴巴:“他媽的,謊報軍情,讓阿拉出丑”
袁克文卻并沒有和陳子錕他們攀談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笑笑,說聲再會就回自己房間了,他那神秘的一笑,卻搞的陳子錕更加迷惑。
晚上,房門再度被敲響,聲音很急促,李耀廷驚恐的看了看陳子錕,陳子錕拿槍站在門后,輕輕打開了房門。
蔣志清興沖沖的進來,看到他們這副架勢嚇了一跳:“這是干什么”
李耀廷抱怨道:“面館遇到的那伙人帶了巡捕過來找事,被打發(fā)走了,我們還以為他們又回來。”
蔣志清罵道:“娘希匹,這幫放高利貸的,真是卑鄙,不過我已經(jīng)周轉(zhuǎn)開了,明天就有一筆數(shù)額很大的資金從廣州過來,今晚我請你們喝花酒,四馬路梅園酒家。”
李耀廷一聽說喝酒,立刻興奮起來,陳子錕也欣然同意,三人出了大東旅社,叫了黃包車直奔四馬路而去。
梅園酒家就在四馬路的路口,樓上雅座已經(jīng)有兩個男子坐在那里了,蔣志清介紹道:“這兩位是我的朋友,陳果夫、戴季陶。”
大家握手寒暄,陳子錕也通報了自己的姓名。
陳果夫道:“我也姓陳,咱們五百年前是一家啊,哈哈。”忽然他收住笑容,若有所思道:“陳兄,你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里見過。”
陳子錕道:“兄弟我可是剛來上海的。”
陳果夫擺手道:“不對不對,讓我仔細想想。”
蔣志清笑道:“你想你的,我們先點菜,二位朋友遠道而來,就點些本幫菜吧,季陶,你來點。”
戴季陶道:“如今花界最紅的莫過于林黛玉、鑒冰、笑意、金玉書,我看就叫她們的局票吧。”
李耀廷聽傻了:“這些是菜名”
蔣志清哈哈大笑:“李老弟初來乍到,不知道上海煙花界的四大金剛也屬正常,這些都是四馬路上的女校書,我們開局票請她們來陪酒的。”
李耀廷恍然大悟,不過又疑惑起來:“四大金剛,豈不是很貴的,能屈尊來陪我們”
蔣志清道:“咱們的面子或許不夠,但季陶兄的面子一定夠,他十九歲就是天鋒報的總編輯,上海文化界的名人,女校書們最喜附庸風(fēng)雅,戴季陶這三個字對她們來說,那是如雷貫耳的。”
戴季陶矜持的笑道:“志清兄你又在調(diào)侃我,誰不知道你是日本士官學(xué)校的高材生,成績名列第一,得過天皇御賜軍刀,曾任滬軍第五團團長,是大名鼎鼎的陳英士的盟兄弟,自古美女愛英雄,那些女校書分明是看你的面子才來的,正所謂,百萬錦繡文章,終不如一支毛瑟啊。”
兩人一番互相吹捧,陳子錕和李耀廷這才知道,原來這位蔣志清也不是等閑之輩。
局票很快寫好發(fā)了出去,這邊上了蔬果小菜,黃酒幾壇,五人且談且飲,等著先生的到來。
過了半個鐘頭,居然沒有一個妓女到來,蔣志清臉上有些難看了,把酒家跑堂的叫來問話,跑堂的道:“先生儂不曉得,花界罷市支援北京的學(xué)生,大小堂子全都關(guān)門了,那些校書和長三,還組織什么青樓救國團,上街和學(xué)生一起撒傳單呢。”
大家面面相覷,忽然一直冥思苦想的陳果夫一拍大腿道:“想起來了,我在報紙上看過你的名字,陳子錕,是火燒趙家樓的學(xué)生之一”
陳子錕道:“慚愧,正是區(qū)區(qū)。”
蔣志清和戴季陶立刻對他肅然起敬,本來他們只是抱著招攬武夫為我所用的目的請客喝酒,從心理上是俯視的,現(xiàn)在變成了平視,還略帶一點向上的角度,畢竟目前五四風(fēng)潮最盛。
蔣志清道:“沒想到陳兄弟竟然是風(fēng)云人物,真是失敬,那些名姬,若知道你在上海,豈不蜂擁而至,我再寫一張局票,看她們來不來。”
這次只用了五分鐘,四馬路上著名的花界魁首鑒冰小姐就來到了梅園酒家。
鑒冰一出場,頓時艷驚四座,好一個超凡脫俗的女子
只見那冰雪般的美人兒輕啟朱唇,用吳儂軟語問道:“哪一位是陳子錕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