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歌的文件后,書念說:“那我先回去了?”
謝如鶴沉默了幾秒,說:“我送你出去。”
書念想了想,沒拒絕:“你去穿多幾件吧,外面有點冷。”
沒有得到意想中的拒絕,謝如鶴的心情挺好:“你等我一下。”
“好。”
看著謝如鶴出了錄影棚,書念收回視線,坐在原地繼續(xù)聽歌,邊聽邊小聲唱。
很快,謝如鶴就從房間回到錄音棚里,身上加了一件長大衣,褲子沒換,還是一條修身的黑色休閑褲。
書念站起身,下意識過去給他推輪椅。
謝如鶴眼睫一動,沒說什么。
書念站在他后面,沒再提工作上的事情。覺得一下午的相處,兩人之間似乎親近了一些,便小聲地問起來:“你什么時候回國的?”
謝如鶴誠實道:“回來兩年了。”
書念回想了一下:“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是高中的時候就出國了?”
謝如鶴低低地應(yīng)了聲:“嗯,高二。”
兩人走到玄關(guān),書念彎腰換上了自己的鞋子,隨后看向謝如鶴。此時他也彎著腰,把腳套入運動鞋里。她捏了捏衣角,突然冒出了句:“我能問你個問題嗎?你要是不想回答可以當作沒聽到。”
謝如鶴低著眼,隨口道:“沒什么不能問的。”
書念舔了舔唇,只覺得他比從前的話要少太多,就像是回到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可那時候的他,對誰都滿身是刺,不讓任何人靠近。
不相信任何人對他的善意,也拒絕任何人對他的好。
對任何人都帶著防備心。
此刻他在她的面前,卻沒有這樣的感覺。鋒芒收了起來,利爪也都剪去了指甲。多數(shù)時候,像個沉默的大男孩。
書念猜測,他這副模樣,大概是因為他的腿。
想到這,書念小心翼翼地問:“那天在超市外面,你是因為我的某個舉動,聯(lián)想到你的身體狀態(tài),所以不開心嗎?”
聽到這話,謝如鶴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他立刻否認:“不是。”
“我不想影響到你的情緒。”書念的聲音小小的,有點恍惚,“我是真的這樣想的,能慢慢變好就好了。就算希望渺茫,別人可以放棄你,你自己不行。”
謝如鶴安靜一刻,說:“我知道。”
“生活是需要盼頭的。”書念推著他進了電梯,認認真真地把接下來的話說完,“只要能堅持下來,你本來看不到的盼頭,也會出現(xiàn)的。”
謝如鶴回頭看她,原本絞盡腦汁都出不去的死胡同,在這一刻似乎能看到那個明亮的出口。
“好。”
一時間,像是回到了從前。
那時候的書念,永遠有滿嘴的大道理,令人煩的大道理。
所有人都覺得她傻,沒有人愿意聽。
只有謝如鶴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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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如鶴把書念送出小區(qū)門口,突然說:“我讓方文承送你回去?”
書念連忙道:“不用了,我還要去找我老師。”
謝如鶴皺了皺眉:“那你怎么去?”
書念指著地鐵站的方向:“坐地鐵呀。”
謝如鶴看著這黑下來的天,遲疑地問:“我送你過去?”
書念是第一次來這一塊區(qū)域。小區(qū)外面是條商業(yè)街,算是熱鬧,但走去地鐵站還要轉(zhuǎn)幾個十字路口。她來的時候有注意到,那邊大多是在開發(fā)中的商鋪,人流量很少。
她最怕人少的地方。
書念也不好意思主動讓謝如鶴送,理智告訴她,婉拒比較好。她糾結(jié)了一下,覺得遠處那黑漆漆的路就像是會吃人一樣,立刻改了口:“那你一會兒一個人回來嗎?”
謝如鶴嗯了一聲:“太久沒出門了,出來透透氣。”
書念放下心來,提醒他:“你也不要在外面呆太久,很晚了。”
謝如鶴很聽話:“好。”
兩人一前一后地往地鐵站的方向去,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走了二十分鐘左右,便到了地鐵站門口。書念跟他道別:“那我走啦。”
謝如鶴說:“嗯,注意安全。”
“你也是。”書念朝他笑起來,“早點回家。”
說完,書念正想進地鐵站。下一刻,身后的謝如鶴突然開口喊她:“書念。”
書念回頭:“啊?”
謝如鶴在不遠處,白色的路燈打在他的身上,膚色更顯白皙,嘴唇血色卻足。冬天已經(jīng)來了,周圍溫度很低,說話的時候還會冒著白氣。
他看著她,突然冒出了句:“你上次不是跟我說,有空聯(lián)系嗎?”
書念想不起是什么時候說的了,但也點點頭:“對啊。”
謝如鶴沉默一瞬,想到他們約好的錄歌時間是下午一點開始。他垂下眼,聲音低潤干凈,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我明天早上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