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欽說“想不出來可以慢慢想，不要光顧著盯著它們的言行，其他地方也盡量要思考到。”

不等聞?wù)哿卦挘懵龡l斯理地說“既然你講了這么多，那接下來，就輪到我問你了。”

“在事發(fā)前，你知道熊林是內(nèi)鬼的嫌疑很大吧”

聞?wù)哿幻魉缘攸c點頭“嗯啊。”

“看到怪物巢穴的時候，你也覺得很危險，是不是”

聞?wù)哿睦锒哙铝艘幌拢呀?jīng)知道賀欽要問什么了，“啊啊。”

“那為什么不知道提防，別人叫你一聲，你就傻乎乎地靠過去了”賀欽神情凌厲地瞇起眼睛，“平時的機靈勁都到哪去了，嗯”

聞?wù)哿嘞履槨拔椅义e了。”

賀欽揚手，做出要揍的姿勢，最后也只是輕輕落下，在他頭上胡亂揉了一把“睡覺再有下次就收拾你。”

聞?wù)哿缗R大赦，但在房間的燈熄滅之前，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一個問題有了賀欽的指引和提點，解開這個世界謎題的進(jìn)展快得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后，賀欽又會去哪呢

他在床上翻了個身，悄悄問道“哥，你算是什么級別的道具啊”

床墊往下一陷，賀欽也從那頭翻身過來，“怎么了”

萬籟俱寂中，兩個人的聲音都是又低又朦朧，賀欽低著頭看他，兩個人呼吸的熱意在空氣里氤氳交融，聞?wù)哿灰惶ь^，就能輕輕觸碰到他的嘴唇。

他心臟狂跳，有點出神地問“下個世界你還能陪我一起嗎”

賀欽沉默了，過了很久，他說“寶貝，只有a級或者a級以上的道具才有權(quán)限在不同的世界里穿梭。你知道a級的道具是什么概念嗎”

聞?wù)哿汇叮S即抿起嘴唇，賭氣般硬邦邦地回道“不知道。”

“你當(dāng)然不知道，你很厲害，很有本事，但你對道具的概念卻沒有一個正確的認(rèn)知。”賀欽語氣輕柔，猶如在哄小孩，“寶貝，我現(xiàn)在告訴你，新星之城的道具意味著什么，你要好好記住。”

“新星之城的道具，就是承載玩家的夢想，并為之實現(xiàn)渠道的橋梁。”他說，“明白嗎”

聞?wù)哿行┟悦＃诤诎抵斜牬笱劬Γ肟辞遒R欽的神色，可他只能看見他起伏的輪廓。

“你想跑得比風(fēng)還快，那就騎上坐騎，穿上跑鞋，坐上磁懸浮車；你想比超人還要強壯，那就戴上護腕，披起戰(zhàn)甲，吃下一顆專為此設(shè)計的靈丹妙藥；你想變得英俊美麗，想掌握某項技能，想呼風(fēng)喚雨，想無所不能你想做到的一切，都能在新星之城里，依靠道具實現(xiàn)。”

“如果它們只是一組數(shù)據(jù)，那又為何要給它們區(qū)分等級，難道只是個引誘玩家花錢的噱頭嗎”賀欽溫柔地看著聞?wù)哿安皇堑模瑢殞殻驗橛行┑谰撸钦娴哪芡耆亍⒂谰眯缘貙崿F(xiàn)你的夢想的，它們是數(shù)據(jù)組成的，然而，又不僅僅是數(shù)據(jù)那么簡單。”

“我很抱歉。”他低聲說，“在這一點上，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該在這個世界結(jié)束后去往何方。”

停頓片刻，他才下定決心，如實告知道“因為我沒有等級。”

聞?wù)哿劭羲釢齑揭囝澏镀饋恚奔眴柕馈霸趺磿]有等級呢，是道具就該有等級啊”

賀欽捂住了他的眼睛，感到掌心沾染了一絲濕意，他急忙哄道“寶寶乖，多大的人了，怎么還為這點小事哭鼻子我就是想告訴你，好好拿著那個碎片，別再傻乎乎地隨便給人看了，重視一點，好不好”

“可是”可是這怎么能算小事

在這個舉目無親的世界，賀欽等于是象征他與外界最后聯(lián)系的一道防線，如果連他也從自己身邊離開了，那還有什么是他真正能抓住的

“太晚了，睡吧。”賀欽柔聲道，“再不睡，小心明早起來變成黑眼圈。”

聞?wù)哿齑綇埡希杏X有千言萬語都在嗓子眼里涌動，然而他要如何開口呢賀欽那天的答復(fù)就相當(dāng)于無言的拒絕了，這頭黑豹的皮毛華美如緞，獠牙利爪無往不勝，它行走在群山之巔，頭頂黃金冠冕，可它現(xiàn)在就臥在他身邊，用溫柔的言語安慰他，教導(dǎo)他聞?wù)哿醋≠R欽的手，終于憂慮地閉上了眼睛。

我沒有什么可求的了，我從前渴望有個可靠的兄長，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有了，他想，我沒有什么可求的了。

他睡熟的十幾分鐘后，賀欽在黑夜中睜開眼睛，他俯身過去，在少年的臉頰上一觸即離，輕得就像一個點水而過的漣漪。

“晚安。”他說。

第二日，一張紙條沿著地毯飛進(jìn)聞?wù)哿唾R欽的房間，聞?wù)哿鴵炱饋硪豢矗厦鎸懼恍旋堬w鳳舞的字跡。

“吃完早飯，來周清的房間。”

落款是杜子君。

賀欽笑容如常，從他手里抽過紙條“沒事，去看看也好。走，下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