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那人真不好接觸,和他聊什么都聊不下去,幸好我倆還有一個共同認識的人,才有的聊。”表姐在橫跨半面墻的鏡子前,對她說。
“誰?”昭昭心思不在這兒,對著鏡子看禮服,怕聽他們具體談話內容,更怕表姐要她出主意,透露出兩人有曖昧之類的訊息。
“你啊,”表姐笑了,像回答了一個極其明顯的問題,隨即開她玩笑,“你來時,正在說你畏水的事。”
昭昭摸著背后最上邊的一顆紐扣,“嗯”了聲。
心倒似方才泳池的水,一波波推著搡著涌上池邊,忽然就滿了,要溢出來。
“他很喜歡你。”表姐說。
“是嗎?”她直覺掩飾,“我都不覺得。”
“要不是你倆的關系在,倒是最有話題的,說不準還有發(fā)展。”
“怎么會,”昭昭怎么摸都摸不到最高處的一顆紐扣的配套繩扣,“他好像有女朋友,”她努力想撇清自己和沈策的關系,“我到香港見過他幾個朋友。聽他朋友們說了個女孩,也和他一樣在劍橋讀書,時常都同去同回,行程還瞞著家里,說不準早住在一起了,”為確保萬無一失不被揭破,她最后還說,“只是他不想承認。”
表姐還在失望,鏡中映出一個男人的身影,是沈策。
她才記起他是伴郎,要試衣服的話,也應該是前后差不多的時間。怎么就忘了呢。沈策像剛看見她們在,腳步稍頓,見昭昭衣服穿好了,又舉步而入。他從金絲繡線的單人古董沙發(fā)里撿出一根領帶,背對姐妹兩個。
她倒是找到了那個小繩扣了,可手指打滑,扣不上。
想叫表姐幫自己系上,表姐也和她一樣,有著背后討論人私事險些被發(fā)現(xiàn)的心虛,對沈策寒暄:“正好你陪昭昭,我上去了。” 逃得飛快
昭昭接著努力,睫下的眼垂著,只盼著他快走,全然忘記自己也可以走……不過系個紐子,出去找裁縫就好。
沈策把領帶搭到沙發(fā)高高的椅背上,走過來,將兩扇門關上。
昭昭從鏡子里看到,下意識往一旁邁了步,看著是給他騰出一塊地方照鏡子。
“我有個女朋友?”他走到她背后。
沈策這聲線變得,帶來了令人意外的陌生感,讓這里更像一場私會。
“我們隨便說說,你偷聽干什么。”她低低地說,唯恐一扇門外聽到。
沈策撥開她的手指,替她系那顆滑不溜丟的小扣子,圓圓一小粒,他一個男人也捏不住這么小的東西,也低低問:“偷聽?”
“不露面,不就是偷聽。”
他點頭:“兩個裁縫,六個學徒,四個女傭一起偷聽。陣勢不小。”
……
“再不進來,私生子都要有了,”他笑著問,“男孩女孩各幾個?”
這話問的,倒像是和她……昭昭不理他。
從知道他剛在泳池旁和表姐聊得全是自己,心頭堵著的東西散了七七八八,從鏡子里瞅到他,就回到了隱秘的情境里。他和自己的隱秘。
“誰知道,說不定真有。”她不肯認輸,回了他。
沈策倒不和她爭辯,身子輕輕往前壓過去,把她按到了鏡子上。從剛進來就在看她抹胸禮服上露出的胸前后背,大片的白,晃他的眼。昭昭手心早發(fā)了汗,在一塵不染的鏡面上按出半個掌印,指尖也壓出了幾個小印子。
在他要親到自己脖后時,她強行轉了半圈,但逃不開他手臂搭出來的天地。
“哥系不上算了,”她抬高聲音,說給外邊人聽,“你還是管你的領帶,我自己來。”
他不答,看她演。
“你那天兇我。”她悄聲質問,胸口起伏著,后背的肩胛骨邊沿壓在鏡面上。和他在一起永遠這樣,一時上天一時入地的。偏偏門外有人,大聲都不能。
她肯定要算舊賬,沈策料到了。
“是不是病了太難過,才心情不好?”昭昭問。
她會心疼他,給他找理由,沈策也料到了。
“小毛病。”他反駁的輕松。
“那還兩天不見人。”
“事情多,”他笑了,“怎么辦?”
“能怎么辦,”她說不過他,低低抱怨,“誰知道是真話假話。”
眼前的沈策,唇上的血色還很少,卻還是抿著唇,帶著笑意看她。
他的手掌從她下巴滑過,托著她的臉,身又往前傾,感覺自己的嘴唇要碰到她的時,她上半身都僵著,睫毛也顫了顫,想閉上,可還死撐著不閉。他瞅著她,想看她還能撐到何時。
她被看得腰發(fā)軟,繼而想到隔墻有那么多人在,還都是在等兩人換禮服調尺寸的裁縫和學徒,想必更會認真聽試衣間的動靜。
她等得心臟一陣陣緊縮,好似感受到血液極不順暢,在血管里一頓一頓地流淌著。她將平視他下巴的視線低垂,做了一件自己始終想?yún)s沒有完成的事,將唇壓到了他的喉結上。唇下他的喉結顫了一下。
昭昭張唇,輕抿著那里,她耳畔嗡嗡嚶嚶的不停是被自己的心跳攪的震的,用舌尖輕掃時,他的喉結也隨之微微上下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