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登提著一大袋文件走出傳送陣,正望見一個抄起果盤的杰森。灰眸的青年對此揚了一下眉。
“冷靜,孩子。你手里的東西正式名稱叫做筆洗,古華夏汝窯的青釉,存世量稀少。開扔前務必考慮好。”
男孩認出醫(yī)生后正欲放下手里的敞口瓷器,聽到林登的話,又額外垂眸瞅了一眼,一臉不信,但還是像捧火乍彈一樣把那大盤子擺了回去。“你用它來裝水果。”他底氣不足地申辯,“而且我不知道你能從那冒出來。”
“首先,我剛好少個裝櫻桃的物件;其次,我從那冒出來因為你按了快速撥號。”林登感興趣地審視杰森,“這不挺好么,哪不對了。”
杰森抬起手。他身上是林登的舊襯衫,成年人的衣碼比男孩大,他的左袖口為此翻了一折,開著扣的右邊則被男孩一擼到底,現(xiàn)出一條皮膚完全透明,血管、神經(jīng)、骨骼清晰可見的胳膊。
林登皺眉盯了兩秒。
“你動了我書房里的留聲機。”他用肯定的語氣說,眼神轉為玩味,“它算是個走神警告器,被警告對象情緒越激動它聲音越大你聽到什么了”
杰森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接著又莫名用藍眼睛瞪了他一眼。林登不禁覺得自己在拿樹枝戳一只氣鼓鼓的知更鳥。
問題是他剛剛連這只小鳥背后的大蝙蝠都忽悠了,戳就戳了,怎么地吧。
啄我前有本事先還醫(yī)療費啊。
灰眸的青年惡趣味地想著,面上一派正經(jīng)“你不說清楚過程,我不好幫你解咒。”
杰森下顎收緊,躲開他的視線,沉默了半分鐘以上,接著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起初我以為它是活的,跟它聊了會兒天。然后我認為它是某種自動應答機,”男孩木然地說,“結果它把我以前寫的小說朗讀了出來,因此我關了它。”
“之后我的手就這樣了。”
“我知道了。”林登努力憋回笑,擺出可靠的成年人態(tài)度,“過往的經(jīng)歷組成現(xiàn)在的你,直面它有助于你轉移注意力。”他公事公辦地說,“我的書房沒監(jiān)控,也不存在鬼魂之類的東西。這段經(jīng)歷唯你自己知,沒什么好羞恥的。”
林登找了支簽字筆,捉過杰森透明的那只胳膊,扯下袖子。他邊在布料上寫畫,邊狀似不經(jīng)意道“你須明白,你在外界早已被認定死亡。你家大人,哦,他在你之前還有個羅賓總之,他們會整理你的遺物。假如你有手稿之類的,說不定早已被他們打印了,裝幀起來,留作紀念。”
灰眸的青年筆尖一拐,黑色的字與符浮起,融雪般消逝不見。而杰森眼神游離,看上去也跟著它們一道風化了。
林登決定暫時不建議他搜索失蹤時間出版的小說。
不過,杰森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挺強。暢想了一番黑歷史遭曝光的慘劇后,男孩只是僵直了一小會兒,沒做出以頭搶地等青少年易出的不理智行為,甚至有余裕檢查自己的手臂。
林登打開筆記本電腦,余光看著杰森察看完胳膊,略帶遲疑地坐在了對面。
“所以,先生,你是一個法師”
“施法者。”林登糾正,“以及科研人員,以及保護傘公司創(chuàng)始人。有什么問題么”
男孩探尋地望著他“那么,先生,之前揍謎語人的那個蝙蝠俠是”
林登“”
沒錯,是我。但因為蝙蝠俠砸了我的窗,于是我不能說我是我。這都是你家大人的錯。哦,這個鍋他的男朋友也有份,好端端的玩什么易容,還黑我監(jiān)控。傻眼了吧,去dnd混個法神再回頭認我的小號吧。
林登心中彈幕滾滾,手里則淡定地打開一份財務表格。“叫我林登。”他鎮(zhèn)定地說,“你了解我的另一個外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