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城睜開眼的時候,四周一邊白茫茫。他正坐在走廊外的長椅上, 旁邊是手術(shù)室, 正亮著燈。
林炎城低頭打量自己的雙手。有錢后,他一直養(yǎng)尊處優(yōu), 沒有再干過重活的手, 骨節(jié)修長, 沒有任何繭子。
他這是回來了他媳婦有救了
可是他的藥呢林炎城像只沒頭蒼蠅, 到處亂翻亂找, 終于在自己口袋觸到一瓶溫潤如玉的瓷瓶。
他拔掉瓶蓋上的一只玉色小塞色, 倒扣在另一只手,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一顆碧綠藥丸,只有小指甲蓋那么大。
他臉上漾起笑意。
“這是什么東西”旁邊一個男聲響起。
林炎城下意識握緊手里的藥丸, 抬眼去看, 這才發(fā)現(xiàn)岳父正從洗水間出來, 見他如獲至寶忍不住開口問。
“爸”林炎城興奮極了, 他剛想說這藥能治雅君的病, 手術(shù)室的門就打開了。
兩人也顧不得說話, 趕緊湊過去。
唐雅君躺在病床上,她的頭發(fā)零星幾根散落在頭頂,眼睛半睜著,嘴唇發(fā)白,臉上連點血絲都沒有。哪怕是個小孩都能看出來她很痛苦。
當(dāng)觸到他充滿悲傷和心疼的目光時, 她握住了他的手, 聲音沙啞, “別擔(dān)心,我一點都不疼。”
林炎城眨了眨眼底的淚花,怎么可能不疼做化療是非常痛苦的,每次做完,她連飯都吃不下去。就算勉強吃下去,也會很快吐出來。
可是她還不忘安慰他,這么好的媳婦,他怎么舍得放手。
林炎城握緊她的手,輕輕拍她的手,哄道,“疼就說出來。沒人笑話你的。”
唐雅君輕輕點了點頭。
唐父問站在旁邊的醫(yī)生道,“這次化療,癌細胞控制住了嗎”
“病人剛做完化療,還需要再觀察觀察。你們先送她回病房吧。”醫(yī)生交待旁邊護士一些注意事項,轉(zhuǎn)身離開了。
林炎城和唐父幫著一起推病床。
等護士離開了,林炎城掏出瓷瓶,“雅君,你現(xiàn)在能不能吃東西”
唐雅君點了點頭,“確實有點餓了。”
林炎城給她倒了杯熱水,捏著那粒藥丸亮到她面前,“這顆藥是我千辛萬苦才求來的。你現(xiàn)在就把它吃了吧”
唐雅君還沒開口,唐父先急了,“小城,這是什么藥啊誰給的先給醫(yī)生看看吧醫(yī)生說雅君現(xiàn)在不能亂吃東西的。”
這藥不是凡物,林炎城自然不能讓醫(yī)生驗。驗了,他拿什么理由解釋。
唐雅君見丈夫面露難色,接過來,一口咽下去。
唐父急得直跺腳,“哎,驗一下又沒什么。你急什么”
唐雅君朝父親笑笑,“爸,炎城不會害我的。我相信他。”
唐父氣惱地瞪了她一眼,轉(zhuǎn)頭向林炎城解釋,“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你畢竟不是醫(yī)生啊。”
林炎城當(dāng)然沒生氣,只是搖了搖頭。
唐雅君握緊他的手,沖著父親撒嬌,“爸,我吃都吃了。您總不能讓我現(xiàn)在去洗胃吧。”
唐父拿她沒辦法,朝林炎城叮囑道,“下不為例。雅君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不能出一點岔子。你要多多體諒她,知道嗎”
林炎城哪會生岳父的氣,他露出了淺淺的笑意,像三月明媚的嬌陽,驅(qū)散癌癥帶來的陰霾,“爸,您擔(dān)心雅君,我是知道的。這藥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聽說能治雅君的病。只此一顆,我沒法給你驗。”
唐父驚訝萬分。能夠治好癌癥晚期病人這怎么可能呢。
他看著女婿黑亮如同會發(fā)光的眼神,這孩子該不會是被人騙了吧
他試探著問,“是不是花大人是錢買來的”
“沒有。花了些精力,沒怎么花錢。”林炎城心情很好,余光卻一直注意著雅君的神色。只是也不知道這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吃完之后,居然一點變化都沒有。
林炎城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擔(dān)心岳父在這邊,待會兒藥效出來,再把人給驚住,他站起身,“爸,你快回家睡吧。晚上,我守著雅君就行。”
唐父見他臉色蠟黃,胡子拉碴,神色疲憊得不行,到底不忍心,“你累了一天了,還是我守著吧。對了,你明天不是還要去一家慈善基金會嗎早點回家洗漱,明天才好見人。”
林炎城禿嚕下自己的臉,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我明天就讓秘書辦的人過來拿支票,這兩天,我要守著雅君,哪也不去。”
唐父如鯁在喉。女婿對這藥丸報這么大的希望,要是雅君治不好,他會不會瘋啊
最終,唐父還是被林炎城勸回去了,只是走出病房時,他還是隱晦地勸道,“小城啊,你知道的,雅君是末期了,連醫(yī)生都說只能壓制癌細胞不讓它擴散,沒有治愈的可能。你千萬別把自己逼得太狠。雅君,也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
幾年相處,林炎城待他們老兩口跟親的沒什么兩樣。他真的擔(dān)心小城受不住這個打擊。
一開始他也不愿意接受自己女兒時日無多,但是這么久了,該接受的必須要接受,不是逃避就能躲掉的。小城對雅君用情這么深,他真的擔(dān)心哎
對于旁人來說,他只不過是打了個盹兒,可對林炎城來說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幾十年,不僅想念雅君,他還想念岳父岳母,以及他那些好兄弟。此刻他看著岳父為他擔(dān)心的模樣,忍不住眼中帶上幾分笑意,“爸,現(xiàn)在醫(yī)術(shù)這么發(fā)達,你放心吧。我還準(zhǔn)備投資兩個實驗室專門對付癌癥呢。”
唐父瞠目結(jié)舌,表情難以置信,“你大半身家都捐了。只剩下不到百分之十的股份。炎城集團可是你一輩子的心血,你股份全賣了,將來它就不屬于你了,你可要想好了。”
林炎城搖頭,“不要了。剩余的股份我會轉(zhuǎn)給老韓,以后我要專心陪雅君。”
唐父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他想說,就算現(xiàn)在投資實驗室,也沒法立刻治出抗癌的藥。這錢不是打水漂了嗎
可對上小城認真到極致的表情,他又說不出任何反對的話了。
罷了,投資實驗室也用不了賣掉所有股份,既然他想做,那就做吧。
唐父重重嘆了口氣,勸道,“還是要留些錢,雅君病好了,你倆還得要孩子,養(yǎng)孩子可花錢了。”
想到孩子,林炎城腦里閃過那六個孩子,他心底柔和成一團,“是,爸。”
目送岳父離開,林炎城轉(zhuǎn)身回了病房。
雅君閉著眼躺在床上,她的呼吸輕淺,眉眼都跟著柔和起來。
真實的她比他畫得好看十倍。她的眉毛一根一根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
她的鼻子小巧可愛,她的嘴唇帶著一絲淺淺的紅,每次品嘗的時候,總是帶著幾分甜滋滋的香味兒。
林炎城忍不住在她唇上輕輕碰了一下,生病半年多,她的嘴唇只有藥味兒。林炎城握住她的手,坐到床前,怎么都看不夠。
只是藥吃下這么長時間,一直沒有動靜,林炎城心中不免著急起來。
難不成那系統(tǒng)是騙他的這藥根本不是包治百病
“誰說的”就在這時,一只像可愛的蝴蝶飛進來,落在唐雅君蓋的被子上。
“你是”林炎城瞠目結(jié)舌,一只蝴蝶居然也會說話了,該不會是成精了吧
蝴蝶聲音軟軟的,不似腦電波時的無情,“我是培養(yǎng)人生贏家系統(tǒng)23333,你不認得我了”
林炎城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問,“你怎么變成蝴蝶了”
“這是我的化形。我是沒有形態(tài)的。有宿主的時候,我會鉆進宿主的腦子里,現(xiàn)在這個身體是我化形出來的。怎么樣好看嗎”邊說它還邊飛起來,撲騰幾下翅膀。
林炎城敷衍地點頭,“好看好看。”他也顧不上跟它扯這些沒用的,“我已經(jīng)把那藥喂給我媳婦吃了,她怎么吃了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