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再一次的回到了云峰。
他殺死豐天后, 008出現(xiàn)了,告訴他完成任務了,當時沈白坐在雪地上,然后看著四周逐漸的變化。
仿佛這斑駁點點的世界,重新回到了最初, 仿佛那些殺戮從來沒有發(fā)生, 仿佛那些悲痛也似乎沒有出現(xiàn)。
009沒有出現(xiàn)。
沈白問過008,008說它不會再回來了, 是主系統(tǒng)的決定。
沈白突然感覺到了一絲說不出來的感覺,他留在了這個世界,孤孤單單的留在了這個世界, 似乎是以天道的身份。
于是, 沈白回到了云峰。
但是讓沈白意外的是,云峰竟然如同之前一般,沒有被毀掉, 也沒有被染上那些不該染上的東西。
似乎這個世界以一種很奇怪的狀態(tài)回到了最初,仿佛如同一場夢, 夢醒了, 什么都沒有改變。
沈白緩緩來到鏡湖,他看到熟悉的景色, 心中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憧憬著自己的師尊, 這對沈白來說其實是他早就該意識到的事情。
其實他對師尊的情感是很模糊的, 但是沈白總是下意識的忽略。
沈白無法抗拒自己的師尊, 但總感覺這只是他文里的角色, 似乎不該投入太多的感情。
但是看到師尊死的那一刻, 沈白卻感覺到了鋪天蓋地的悲痛。
“我真混蛋,真他媽的混蛋。”沈白低聲說道
他站在鏡湖前,看著波瀾不驚的湖面。
再也沒有那些緩緩綻放著的蓮花,再也沒有仙鶴在里面飛起,也沒有靈魚跳出來咬著一小片花瓣,也再也不會有師尊了。
但是,系統(tǒng)明明答應過他,師尊會活過來的啊。
‘太子爺系統(tǒng),不是說一切都會復活么。’沈白愣愣的問道。
【滾翅膀嗎?】
‘滾了師尊就能復活么。’
【別露出這幅可憐兮兮的表情,剛才你可是拯救了世界,哪怕沒有一個人知道。】
沈白:……
謝謝你的安慰讓我感覺更糟糕了。
【我去整理文件了,等一陣子我給你最后的通知。】
沈白:……
沈白覺得沒意思極了,為什么在一切結束后,他最想來到的,依舊還是云峰呢。
或許是因為,無地可去了吧。
在沈白的意識里,云峰永遠是這個云峰,永遠是有著師尊的。
無論滄海桑田,無論斗轉星移,云峰依舊都在這里,師尊會永永遠遠都會守候在這里。
如同天上的皎月會永遠的懸掛,只是那投下的溫柔的月光,如果能再披上就更好了。
“噠——”
鏡湖的水面輕輕的蕩起,點點的水波漣漪。
沈白低著頭,卻并沒有注意到這一異樣。
逐漸,蕩漾著的水波越來越多,仿佛有著什么東西在緩緩的孕育之中。
“噠——”
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從湖面之中突然升起,白色,最為神圣不可侵犯的顏色。
沈白抬頭,朝著那朵蓮花看過去。
“噠——”
更多的,更多的蓮花冒出來了。
蓮花,蓮葉,蓮蓬,這片剛才還冷清得如同死水一般的湖面,似乎突然就恢復了生機。
沈白愣住了,他明明沒有感覺到湖面有任何的真氣波動。
那些冒出來的蓮花卻都沒有綻放,仿佛在等待著最后的時刻。
沈白愣住了。
然后,所有的蓮花緩緩綻放,開得無比的嬌艷。
仙霧升起,似乎這里的一切都恢復了以前那般,以前那般。
“沙沙沙——”
一陣微風吹起,蓮花被吹得微微搖晃,清風撲面,帶著幾分暗香浮沉。
然后,鏡湖中央,緩緩出現(xiàn)了一道人影。
穿著輕薄又柔軟的衣服,寬大的衣袖微微揚起,衣擺處繡著暗青色的暗紋,頭戴白玉發(fā)冠,發(fā)冠垂下兩根銀色的流云拂月穗,點點揚起,像極了一場轉瞬即逝的夢。
沈白睜大了眼睛,似乎難以相信。
是那張熟悉的絕色臉龐。
天地之間,月色不如他,雪色不如他,所有的星辰都不如他。
皎皎空中孤月輪。
投過來的目光,就如同那灑下的溫柔的月光。
微涼了些,卻帶著不留痕跡的柔情。
但他是劍修,于是完美的詮釋了什么叫柔情傲骨。
沈白揉了揉眼睛,他還穿著這件金色的衣服,雖然顯得有些破破爛爛的,但依舊耀眼。
云寒看著沈白,微微抬手,如同之前無數(shù)那般。
沈白的身體騰空起來,然后緩緩的朝著云寒飛去。
湖面上倒影著他的身影,白色的蓮花微微晃了晃,有滴水落入了鏡湖之中,蕩漾起點點的漣漪。
湖底下有著靈魚跳出來,張開口咬了一朵蓮花的花瓣,然后再次潛入湖底。
天地都變得無比的安靜起來,仿佛這一切,都被定格在了此刻。
沈白緩緩朝著云寒過去,云寒抬手,他一直在這里,仿佛無論經(jīng)過多少時光,他依舊會在這里。
沈白伸出手,緩緩搭在的手中,然后緩緩落在云寒身邊。
他虛虛站在湖面之上,鏡湖很清澈,清楚的映出了他們兩人的身影。
“師尊?”沈白輕聲的問道,似乎怕極了這是一場夢。
云寒看著沈白,伸出手緩緩放在沈白的臉頰上,帶著幾分說不出纏綿情意。
云寒的手微冷,但熟悉的冷香卻讓沈白濕了眼眶。
“師尊。”沈白突然撲上云寒,然后緊緊的抱住了師尊的腰。
像是被欺負的孩子終于找到了長輩,像是迷途的人終于走出了迷霧,像是人生的道路之中終于出現(xiàn)了一盞明燈。
“師尊,我知道你一定回來的,一定會的。”沈白喃喃說道。
云寒目光微暖。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當初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被豐天殺死了,因為他的凌云仙宗的太上長老,所以他不能退,他身隕之后,卻浮浮沉沉仿佛意識一直都在這個世界。
直到剛才,他看見沈白站在鏡湖前,他知道,沈白需要他。
于是,他就這么出現(xiàn)了。
“師尊,我答應你,我以后都在云峰上陪著你,我再不丟下你一個人走了,我、我跟師尊在一起。”沈白將臉埋在云寒的胸膛上,輕聲又跌跌撞撞的說道。
沈白平時巧舌如簧著,面對自家?guī)熥鸬臅r候,卻永遠都這樣。
似乎很害怕自己就褻瀆神靈了一般。
這種奇怪的感覺讓沈白覺得陌生,甚至之前都一直不敢承認。
甚至很多時候,沈白看著自家?guī)熥鸬臅r候,也不能說是全然的沒有一些奇怪的念頭。
甚至好幾次,沈白都有點想,想跟自家?guī)熥鹱鳇c什么不和諧的事。
但沈白又總感覺,這樣似乎是不對的,這可是自家的師尊。
是他筆下最高不可攀的存在,是如同神祗的存在,是天下第一劍,更是世間唯一的絕色。
這些不合時宜的念頭,也就逐漸也壓下去,再也不敢冒出來。
但是又怎么可能壓得住呢,根本沒辦法去否認。
尤其是看到師尊死后,沈白幾乎是難以置信,師尊也會,隕落的么。
沈白一直認為,師尊是不會隕落的,是永遠都會在云峰上的。
直到那次,深刻的讓沈白明白,原來,一切都如此的脆弱。
“師尊。”沈白抽抽鼻子,更是抱緊了自家?guī)熥稹?
仿佛就怕抱不緊,自家?guī)熥鹁陀譀]了。
失而復得,如此萬幸。
云寒微微低頭,閉上眼睛享受著被自己弟子抱著的感覺。
人人都覺得太上長老應該是站在世間最高處,然后冷漠無情的俯瞰著蕓蕓眾生。
但當他低頭的時候,他的眼里卻全然都被一個人占據(jù)了。
他獨居了云峰百年,整整百年,如同波瀾不驚的鏡湖,卻突然掀起了漣漪,那些嬌嫩的蓮花升起,怎么能夠再回到以往呢。
云寒不擅長表達自己的心意。
于他而言,很多時間都應該是一切都在不言中的。
他松開沈白,然后抬起沈白的臉,讓沈白完完全全的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里,一直都只有你。
然后,云寒低頭,銀色的流云拂月穗緩緩落下。
鏡湖依舊那般平靜,倒影出相互依偎著兩人。
云寒吻住了沈白。
這不是云寒第一次親沈白,但卻是最為纏綿的一次。
他要讓自己的弟子清楚的知曉自己的心意。
許是死過一次,云寒無比珍惜如此短暫的一切。
如同在他隕落前。
到了云寒這般修為的人,是可以探出自己的命勢的,云寒知曉自己隕落的時間快到了,于是冒著三千紫雷,也要去萬寶山莊要人。
因為他擔心自己再也看不見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