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七天一晃而過, 成果跟著爸爸媽媽一起在江南附近轉悠了兩天。
最后一天晚上，要回學校上晚自習, 成爸爸早早的把晚飯準備好, 一邊催促女兒快吃，一邊問她作業(yè)是不是已經(jīng)做完了。
成果有些心虛地說“啊啊, 基本上都做完了吧。”
成媽媽攪拌著自己的沙拉，提醒女兒“你們這周是不是要月考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成果的小臉就垮了下來。
又要月考
她真的很煩很煩考試。
有什么必要呢, 反正大家的成績都這樣啊，又不會因為多考一次就突然變高許多。
完全是徒增負擔。
成果扒著飯, 咽下嘴里的食物, 小聲說“媽媽，我覺得高二的化學好難, 而且, 我們老師講課怪怪的, 一點都不仔細。”
她一臉無辜，提前給父母打預防針，要是真的考得不好, 可不能怪她。
成媽媽好笑地瞥了女兒一眼, 慢條斯理地說“老師講得不好啊”
“嗯”
“那這樣吧, 我給你找個家教，周末單獨給你上課，查漏補缺。”
成果一聽，立馬往回找補“那倒不用的, 可能可能是我還沒適應，畢竟剛剛開學嘛。”
成媽媽笑笑，卻轉過頭直接跟成爸爸商量“果兒也高二了，成績的事情還是要抓緊，高考不說別的，總得上個一本吧”
成爸爸看了女兒，接收到了她的求救信號，但不太敢拂了老婆的好意，沉默了片刻才說“高考是很重要。”
余光里，他看見女兒的嘴角往下墜了墜。
成爸爸繼續(xù)說“但是她這不是剛來江南嗎，才適應了學校班級，又馬上分班，不得重新適應咱們再給她一點時間，說不定適應了新老師的之后，成績會提起來的。”
成媽媽沒吭聲，知道這是老公在給女兒找借口。
成爸爸想了想又說“再說了，九中這個教學質量你放心，不要說江南了在全省全國也是出了名的。現(xiàn)在果兒還在實驗班里，要是這種條件，她還是不行，只能說明她不太適合目前的教育方法，咱們也不能勉強。”
成爸爸剛剛調入江南市教委，在教育方面比成媽媽更專業(yè)。他一貫不贊成給孩子格外補課的事情，所以成果從小到大都沒有上課課外補習班。
成媽媽瞪了老公一眼，“你就慣著她吧。”
可成媽媽心里清楚，因為成果小時候生病發(fā)燒的事情，兩口子對于孩子的教育是達成了共識的只要她快樂健康就好。
成果屏氣凝神聽了片刻，知道自己是逃過一劫了，暗自松了口氣，快速把碗里的飯吃完“那我去上晚自習啦”
“我送你。”成爸爸跟著放下碗。
他開車送女兒去九中，又囑咐她“下了晚自習在門口等，爸爸來接你。”
“不用的。”
“平時人多，今天放假沒什么人，我來接你安全點。”
成果答應下來，背著書包下車，一刻也不耽誤地往教室跑。
難得她這么早來學校，可不是因為怕遲到，而是要抓緊一切時間抄作業(yè)
她吭哧吭哧地跑上四樓，沒回班上，而是先到隔壁26班去找白瓊拿英語報紙。
“同學，麻煩你叫一下白瓊。”
門口的男生往回看了一眼，說“白瓊還沒來呢。”
成果看了一眼教室里的時鐘，還有一刻鐘就打上課鈴了，白瓊竟然還沒有到嗎
她跟人道謝，決定先去搞定其他作業(yè)。
25班作為理科實驗班，學生們的自覺性也很高，班上已經(jīng)坐滿了一大半。
成果跟其他人也不熟悉，只好后起臉皮戳了戳粱好的背。
粱好轉過頭，就看見一張放大的笑臉，圓溜溜的像是一朵燦爛盛放的向日葵。
“干什么”
成果趴在課桌上，小小地戳動手指，討好地問“粱好，給我看下你的五三吧，我有一道題不會，答案沒寫過程。”
粱好問“哪道題不會，我給你講。”
“不用麻煩你了。”成果訕訕道。
粱好看了她一眼，轉過頭去把自己的理綜五三扔過來“喏。”
成果也沒有被人看穿的窘迫，抱著厚厚的練習冊馬上就抄了起來，歡快得不得了。
自從高二開始上晚自習之后，她就覺得屬于自己的時間太少了。
只有進入快速抄作業(yè)的時間，她才能做到心無旁騖，專心致志。
等成果忘我地抄完五三和數(shù)學，已經(jīng)過去兩節(jié)晚自習了。
她松了一口氣，總算是忙里偷閑擠了一點時間出來把之前欠的漫畫拿出來看。
高二好忙哦，又要早起又要抄作業(yè)，害她臉看漫畫的時間都沒有了。
成果捏著書，一邊翻閱著之前的劇情，一邊小心翼翼地怕被老何發(fā)現(xiàn)。她等了一會兒，覺得這樣偷偷摸摸的完全沒辦法享受看漫畫的愉悅。
她嘆口氣，把書重新塞回抽屜里，摸出英語卷子來。
可她捏著筆剛做了一套完形填空就煩了，又忍不住東摸摸西搞搞。
直到現(xiàn)在，成果這才發(fā)現(xiàn)身邊的身邊的人竟然一直沒有來。
她愣了下，抬頭看時間，今天的晚自習都快結束了，甚至，剛才老何來的時候，他也沒有問這怎么沒人。
可能是請假了
成果在心里猜測著。
周洧這個人雖然不學習，但是上學不遲到，最多偶爾早退。
難得見他曠課，她還有點不習慣。
成果把課本插進書立中，分心想這人是不是出去玩了啊，怎么會逃課呢。
過了一會她又想也不知道這次月考以后，兩個人還是不是同桌。
這時候成果才嫌棄起來自己的成績。
要是老何跟他們高一的班主任一樣，是按照成績來安排座位的話她伸長脖子在教室里巡視一圈，覺得自己可能要跟周洧一直坐同桌了
國慶之后，成果在第二天上學才又看到白瓊。
再見到好朋友，她嚇了一大跳。
不過幾天不見，原本纖細內(nèi)向的小姑娘像是突然凋謝枯萎。臉上神采全無，雙眼木木的。
“瓊瓊你怎么了”成果很擔心她，“你是病了嗎”
白瓊搖搖頭。
旁邊魏夢怡也很擔心。
三個人準備去吃飯，可兩人見白瓊不言不語的樣子都沒了胃口。
“你怎么了啊”
成果這才想起燒烤那一天，周洧說她出事了。
她挽著好友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扶著她下樓，“真的沒有生病嗎你臉色好差啊。”她嘰嘰喳喳地關心，“那天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我一出來大家都不在了呢周洧說你出事了，你出什么事情了”
提到那天，成果敏銳地感覺到身邊人渾身一顫。
白瓊搖搖頭，抿了抿唇才開口“我真的沒事。”她看著成果，語氣有些脆弱，“你別問了好不好”
成果張張嘴，魏夢怡悄悄地在后面拉她的手腕，她連忙點頭“我不問我不問了。”
她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臉頰，故意逗白瓊高興“那我們吃飯吧，吃完了我請你們吃關東煮，瓊瓊你不要不高興啦，我多給你買兩串，不給魏夢怡。”
魏夢怡配合地叫起來“不行，我也要。”
兩個人嬉笑著拉著白瓊去了食堂。
可成果卻發(fā)現(xiàn)白瓊一天天的更加沉默。
就像是回到了上學期她剛剛來到九中時的樣子。
現(xiàn)在成果回想起來，那個時候，白瓊應該剛剛失去父親，整個人都很虛弱，每天一個人坐在位置上，下課也從來不出去玩。
看她這個狀態(tài)，成果實在很擔心。
偏偏周洧好像也跟以前不太一樣。
她去找他說話的時候，周洧總是聽得心不在焉，要是一旦涉及到了白瓊，他就會說“小孩子別管。”
成果氣急，她哪里是小孩子了
他們不是同歲嗎
說不定，這人還比自己小呢。
成果以為他是不想管白瓊，義正言辭地說“你怎么是這樣的哥哥啊”
周洧坐在位置上，正在看頭天的nba比賽，聽見她的指控，淡淡地掃過一眼，并不否認。
他的大掌蓋過成果的后腦勺，輕輕地扒了一下。
“要你教”
成果敢怒不敢言，氣鼓鼓道“我不跟你說了。”
她坐立不安地等到下課，老師一走就趕緊跑出門去找魏夢怡。
站在隔壁班的門口，成果看見白瓊又一個人坐在位置上，附近的同學說說笑笑，只有她一個人趴在課桌上。
成果請人叫魏夢怡出來。
“噓。”成果把手指嘟在嘴邊，拉著人家往旁邊躲了躲，生怕被教室里的白瓊看見。
魏夢怡跟著她走到走廊盡頭。
她主動說“白瓊辦了住校的手續(xù)，估計是家里出了變故。”
成果呆了一下“真的啊，我都沒有聽她說。”
“嗯，她早上剛去找老師問住宿的事情，我正在在辦公室里交作業(yè)。”
成果沉默，不知道家里的變故是什么事情。
她想，不會是白瓊媽媽也發(fā)生了什么意外吧。
這個想法太可怕了，成果趕緊搖搖頭，不讓自己亂想。
魏夢怡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好友。
她想了想，又說“可能真的是家里出了大事情吧，我聽高三的學姐說，原修學長好像辦理休學了，不知道白瓊是不是也跟這件事情有關系。”
“是嗎”成果愣了下，“原修學長怎么休學了啊他他他放假前不是還來上課了嗎”
“你不知道”魏夢怡很詫異，“你跟大有哥不是同桌嗎”
成果搖頭，一臉意外“我不知道啊，他也沒跟我說。”
聽她這樣講，魏夢怡心想兩人這同桌關系可真夠疏遠的，再一想，成果那么怕周洧，周洧又老是欺負人家，不跟她說家里的事情，也算是正常。
成果想的卻是，運動會上期間的那一個小新聞。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拿著個事情做文章，讓兩個人都不高興。
她跟魏夢怡作別，又回頭去找到周洧。
等她回到教室，位置上已經(jīng)沒有周洧的人影了。
成果覺得奇怪，這人呢，剛才不都還在呢嗎
一直等到上課，周洧也沒有回來。
這一節(jié)是物理課，老何在講臺上評講著作業(yè)。
成果有一搭沒一搭地記著筆記，心里還在想白瓊的事情。
她嘟了嘟嘴，猶豫著要不要直接去問。
可上次白瓊都表現(xiàn)出不想說了。
成果不想揭人家的傷疤，可是又心疼她這樣郁郁寡歡的樣子。
她胡亂想著，單手撐著下巴，雙眼放空，盯著黑板也不知道老師講到哪里。
“報告。”
教室門口突然響起一記男聲。
成果的目光被吸引過去，看見是周洧回來。
他單手插在牛仔褲兜里，半依靠在門框上。
老何一頓，把練習冊放在講臺上，“怎么回事”他抬手看時間，語氣很不滿意，“都上課一刻鐘了，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
周洧站在原處，一聲不吭。
“問你話呢。”老何生氣，“周洧你怎么回事你在你們球隊也是這樣遲到早退的嗎”
周洧聞言，抬眸盯住老何，薄唇抿起，顯然實在忍耐。
成果有些擔心地看向老何，生怕老師下一秒會把他丟出去。
她又看看周洧，覺得他沉默的時候臉上神情非常不好，像是隱忍又像是疲憊。
萬一要是老何把周洧搞毛了，她又怕周洧會做出沖動的事情。
“老師”
成果顫顫巍巍地舉起手。
看著這樣緊張的對峙，全班同學都大氣不敢出，這回突然聽見成果的聲音，都回過頭來看她。
老何也看向她，不太耐煩地問“干什么”
成果都快嚇哭了，站起來結結巴巴地說“剛剛剛剛周洧讓我?guī)退埣伲俏彝恕！?
門口的男生隔著整個教室望著她，見她雙聯(lián)漲紅，卻堅持把這一句話說完，臉上的表情稍微好轉，不再那么難看。
成果長大雙眼看向老何，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真誠。
老何看了看她，又看向周洧“是嗎”
“真的真的。”成果連忙搶答。
“行了。”老何揮了揮手，重新拿起練習冊在半空中舞了一下，對周圍說，“快點進去，下次不要再遲到。”
周洧什么也沒說，低頭走進教室。
一路上周圍同學的悄悄地看他和成果。
講臺上傳來老何拍桌子的聲音“看什么看，往哪兒看呢看題徐君你起來說一下這題怎么解”
周洧走到最后一大組的過道，成果很識時務地給他讓出位子，方便他進座位。
少年拉開椅子坐下，也不跟她說話，抓起枕頭趴下就睡覺。
成果心里發(fā)毛，覺得這人好像很不高興。
是不是覺得她多管閑事了
她小心地把凳子往走廊上挪了挪。
等到下課，周洧起身，懶洋洋地伸了下腰。
看起來情緒已經(jīng)好多了。
他收起枕頭，斜斜地靠在墻角，伸手在成果的馬尾上撩了一下。
成果回過頭看向他，模樣帶著點怯意。
周洧歪著頭，“你可以啊。”
“”成果思索著這是不是說反話呢
周洧笑了下，好聲好氣地說“關鍵時刻挺身而出”他拖長了語調，頗為寵溺道，“還說不是暗戀我。”
成果被他嚇了一大跳，雙頰噌地一下就紅起來。
“我沒有”
小姑娘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沒有，我就是想問問你原修學長怎么了。”
提到原修，周洧臉上的笑意頓了一下。
“都說了小孩子不要多問。”
他像是完全不受影響，自顧自繼續(xù)“既然你今天幫了我，那我不能不感謝一下。”
周洧舔舔后槽牙，愉快地作出決定。
“周五放學，你來看我打球。”
成果“”
這算是什么感謝方式
一連好幾周，成果周五放學就被逼著去體育館看他訓練。
學校的籃球管里，除了籃球隊的訓練，還有啦啦隊也在一起訓練。
周洧人氣高，上場一控球就是絕對的焦點，成果坐在位子上捂住耳朵，怕那些女生的尖叫聲把她耳朵喊破了。
可多看幾場，她也發(fā)現(xiàn)了，這人場上雖然無比風騷，但大概是脾氣實在太壞，女生們都不太敢直接找他。
一到休息時間，女生們都會給其他男生拿水拿毛巾，唯獨周洧，是自己拿的。
活該。
成果在心里嘲笑他。
她笑容還沒表露出來，一回頭突然對上一張漂亮精致的臉蛋。
成果啊了一聲，有種干壞事被抓包的感覺。
許茹叉腰扭頭，目光炯炯地盯住成果。
成果被大姐頭大的氣質嚇得縮脖子，臉上又是皺巴巴的表情。
“你，”許茹微抬下巴，倨傲地俯視著她，“你會不會扔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