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棗子快有半個掌心那么大了,握在手里結(jié)結(jié)實實的。
“昂,大吧”李奶奶從袋子里抓了兩個出來塞到她手上,“吃吃看,很甜的。”
白瓊松了口氣,趁機(jī)放下果盤。
李奶奶看她咬了一小口,神情很滿意“棗子吃了補血的,你要多吃點。”
白瓊點點頭,要是她來了例假,媽媽也會給她泡紅糖水,買大紅棗,只是九云的棗子遠(yuǎn)沒有這么大,而是皺皺巴巴的很小一顆。
她又道了謝,李奶奶便讓她自己去忙,轉(zhuǎn)身的時候又被叫住了“你頭發(fā)好長呀。”
白瓊回過頭,以為李奶奶是要夸獎自己的長發(fā)。
卻聽她說“頭發(fā)留這么長不好的,要吸血的。”
說著,李奶奶干脆把一整袋紅棗都塞進(jìn)白瓊懷里“都放你那兒,每天都吃點兒。頭發(fā)嘛,還是剪短一點為好。”
白瓊眉眼耷拉下來,把棗肉咽下去才輕聲說“原阿姨也這么說。”
李奶奶臉色嚴(yán)肅了些,點著頭重復(fù)“頭發(fā)都是吸身體里的血才能長得好,這樣不好的。再說了,高中讀書很忙的,你也沒精力打理。”
“嗯。”白瓊沒敢反駁。
她抱著那一大袋棗子出了廚房,心里納悶,怎么大家都想剪她的頭發(fā)
白瓊微微扭頭,把馬尾辮甩到胸口,低頭端詳片刻。
雖然沒有格外保養(yǎng),但她大約是遺傳了沈敏的優(yōu)點,又不吹不燙,一頭長發(fā)看起來烏黑柔亮,散發(fā)著淡淡的光。
她忽然有些沮喪。
就這么剪了多可惜啊。
要是真的吸血吸就吸吧,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白瓊低著頭上樓,樓梯口多出一雙米白色的拖鞋。
她頓住腳步,站在臺階上抬頭看去。
原修雙手抱胸,斜斜地倚靠著墻,目光向下,落在她的臉上。
少年的眼瞼半垂,在白瓊看來,那神情頗為倨傲。
她握緊了木質(zhì)的欄桿扶手。
見她站在樓梯,神色局促緊張,原修抿了抿唇。
他朝她伸出手。
白瓊有點怕他,下意識地往后退開一步。
沒注意腳下臺階,整個人往后仰去。
原修臉色一變,正要去拉她,白瓊整個人往旁邊斜歪,扶抱住欄桿。
懷里還抱著那一大袋棗子。
虛驚一場。
原修站穩(wěn),收回手,臉上多了一點無奈的笑意“你躲什么”
白瓊仰頭看著他嘴角微揚,頓了下,連忙搖頭“沒、沒有。”
他也不多說,只抬手往她面前一遞。
她這才看清楚,他手里拿著兩盒藥。
“健胃消食片,”原修說,“晚上要是不舒服就吃這個。”
目光落在藥盒上,白瓊一怔。
心里頓時涌上羞赧。
原來人家不是堵著她要罵她,而是給自己送藥的。
見她低頭不語,原修抬了抬手“拿著啊。”
白瓊伸手接了過來,小聲說“謝謝哥哥。”
原修應(yīng)了一聲,歪頭打量她,瞥見她懷里的袋子“拿的什么”
白瓊抱著袋子往他面前送“棗子。”小心翼翼地補充了一句,“你要吃嗎”
她一雙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他,黑白分明,瞳仁黑亮。
原修看著她怯生生又討好的表情,覺得自己倒像是那個做錯事的壞人了。
“不吃。”他搖頭,好心提醒,“晚上少吃點,不消化。”
白瓊說“李奶奶說棗子生血,讓我多吃點。”
原修臉色一沉。
白瓊無措地望著他,不知道自己那句話說錯了。
他嘴上的笑意完全斂去,面無表情地開口“給我。”
“嗯”她不明白,“什么”
修長的手指指向她的胸口,他似乎極度克制,語氣不穩(wěn)“棗子給我。”
不是才說不吃嗎
白瓊不敢問,聽話地把袋子給他。
少年單手拎過,也不管她,轉(zhuǎn)身就走。
剛走開兩步,又停下,扭頭一看,對上她略帶驚慌的眼。
原修嘆了口氣,重新走回來。
他凝視著面前瘦小的女孩,語重心長“你還小,不要拿身體開玩笑,知道嗎”
這話乍聽之下沒有問題,可白瓊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這么說。
她搖了搖頭,對上他微蹙的眉心,下意識地又趕緊點點頭。
原修沉聲問“你到底聽懂了沒有”
白瓊只好老老實實地說“沒有。”
她半垂著頭,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覺得眼前的人呼吸重了幾分。
“那就算了。”他硬邦邦地扔下一句,掉頭就走。
白瓊悄悄看他的背影,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藥盒。
被她吐了一手仍耐心照顧,見她吃飯不舒服還親自送藥,明明應(yīng)該是個很溫柔的人啊,可為什么突然又翻臉了呢
她握著藥盒,嘆了口氣。
奔騰激越的長江自雪域高山襲來,像一條暴虐的巨龍,劈開兩岸巨石,在高山之間撕出一條長長的口子,激起騰騰云霧。
這云霧終年不散,籠罩在九云鎮(zhèn)上空。
小鎮(zhèn)依江而建,新舊不一的房子鱗次櫛比地長在江岸邊的山上。
那些十幾年的老房子一棟接著一棟,擠在鎮(zhèn)上第一中學(xué)的家屬院里,像是一疊疊被壘起來的火柴盒,灰撲撲又顫巍巍。
家屬院門口,駛進(jìn)一輛黑色的軍用越野,堪堪擠進(jìn)老舊狹窄的路口。
車停,駕駛座被推開。
留著平頭的年輕男人下車,利落地為后排的女士拉開車門。
一雙高跟鞋穩(wěn)穩(wěn)落地。
保養(yǎng)得宜的中年女人下車,仰頭望向旁邊8層高的家屬樓。出錯了,請刷新重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