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家里地方小也住不下了,你那房間我要改成雜物間,靈靈也大了,雖說跟你是堂兄妹但也不好住一個屋檐下,不方便。”王翠萍說了幾句面上話,“要上學盡早去吧。”
康嫣攥著錢,知道什么意思,點點頭說“我今天下午就走。”
王翠萍一聽,面上難得幾分笑,說“那你早點收拾,太晚了路上不安全。”
小房間里康嫣自己東西不多,都是些舊衣服,幸好他個子沒怎么長,三年很少買衣服,舊的衣服還能穿穿不用花錢。收拾完衣服,康嫣從柜子里摸出個餅干鐵皮盒子,盒子已經(jīng)斑駁掉漆,康嫣珍重的摸了下,小心翼翼打開,里面是爺爺奶奶的舊相片,還有一些他的,都裝在塑料袋里。
小時候日子過得窮苦,可爺奶不短他什么,過生日了還給他煮雞腿荷包蛋,帶著他去鎮(zhèn)上拍照。
在底下是一張黑白泛黃的舊照片。
年輕男女都是二十出頭,女的鵝蛋臉秋波眉,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哪怕是黑白照片也能看出女人的樣貌驚艷漂亮,懷里抱著個一歲大的孩子,五官偏似女人。
這就是康嫣的全家福,爸媽留給他唯一的遺物。
康嫣小心翼翼摸了下照片,又重新放好,將餅干盒子塞進大包最中間,用衣服層層裹好。現(xiàn)在八月小鎮(zhèn)在南方,悶熱潮濕,剛收拾完康嫣就熱的一身汗,臉上白里泛紅,皮膚吹彈可破似得,樣貌更顯艷麗漂亮。
康愛軍進來就看到這樣康嫣,對著康嫣的容貌略有些恍惚,輕不可聞說“你跟你媽可真像”
“大伯。”康嫣擦了下汗叫道。
康愛軍這才回過神,做賊似得關了小門,從口袋掏出了三千塊遞給康嫣。
“別告訴你大媽,拿著吧。你那八千交了學費之后怎么過”
康嫣抿了抿唇,心里有些熱意,接了錢道謝。
“廠子里效益不好,明年靈靈也要上大學去北京,以后你的學費和生活費我們家也幫不了了,你自己在外努力些”
我們家。
康嫣默然,由始自終這里都不是他的家。
背著大包出了大伯家,康嫣瘦小纖細的背影被破舊的大包擋住了大半,明明才十七歲半的少年,像是被不可預測的未來壓彎了腰似得。
找了銀行辦了銀行卡,錢都存進去后,康嫣只給自己身上留了五百塊,他手里的手機還是老式的諾基亞,大伯淘汰不用給他的。
小鎮(zhèn)在南方市,去北京火車票硬座就要二百六十塊錢,一共十八個小時。
康嫣第一次走出這片土地,滿目都是人群,他擠在中間,有些迷茫但眼神也慢慢堅定起來了,這世上沒有了關心愛護他的親人,只能靠自己了。
火車站人群混亂,天南地北哪里的人都有。康嫣個子不高,只有一米六八,瘦瘦小小的營養(yǎng)不良,穿的衣服款式也舊,單看褲子還是吊腳褲,一看就是小了沒錢買,腳下是雙黑色老伯穿的布鞋,不過卻洗的干干凈凈。
眾人自然而然的看過去,一看康嫣的那張臉眼底都閃過詫異,這小伙子模樣也忒俊了,要是托胎到了姑娘身上,可不得了了,真是可惜了。
有借機搭話的,閑聊的,套近乎的。
康嫣有些怕,在電視上看過新聞,知道火車站亂的很,干脆不說話,悶頭走自己的。好不容易擠上了火車,塞好了行李,他坐在座位上松了口氣,沒幾分鐘火車緩緩的開動了。
十八個小時的車程,一夜半天,幸虧是八月初車上人不多,陸陸續(xù)續(xù)的中途有下的。到終點已經(jīng)是中午十一點,康嫣坐火車暈車,臉色發(fā)白,胸口發(fā)悶,胃里也空蕩蕩的卻沒什么胃口,從火車上擠下來,去了洗手間漱了口,這才舒服些。
距離開學還有半個多月,這段時間沒辦法住校。
康嫣手里握著紙條,上面是北京技術信息學院報道地址,他在網(wǎng)上查過,這個院校地址距離朝陽區(qū)近,做好決定盡早過來,康嫣也想提早掙錢,如果沒有臨走前大伯給的三千塊,康嫣就得自己想辦法掙生活費。
一路地鐵轉換到了學校附近。
北京暑期不同南方,干曬的厲害,頂著大太陽沒一會康嫣臉頰泛紅,額上都是汗,肚子里空空,餓的頭暈,康嫣咽了口口水,咬著牙堅持下背著包沿途找快餐店或者飯館,進去禮貌的問要不要兼職
有招人的但都是長期工,暑假工不缺,再說康嫣老實,實話說只能干半個月,招工方一聽連連擺手拒絕壓根不要。康嫣屢屢碰壁,急的胃疼,臉色蒼白,最后到了家面館,沒有辦法頂著太陽進去詢問。
門口收銀臺是個中年利落的女人,一看康嫣蒼白的臉,連忙招呼服務員給到碗水過來。
康嫣嚇得連連擺手,說“不用了,我是來找工作的,不過我只能干半個月,我、我不要錢,只要能包吃包住就成。”被連翻拒絕,康嫣也知道他這樣不好找工作,干脆不要錢,只要能活下半個月就成。
“你先坐那兒等著。”女人沒給準信,指著角落桌子的凳子。康嫣一聽沒被拒,眼睛亮了些,乖乖坐到角落,沒一會服務員給他倒了碗牛骨頭湯過來,康嫣小聲拒絕,話還沒說完,服務員笑嘻嘻說“老板娘說不要錢,你先喝了。”說完又去忙活了。
北方人愛吃面食,這家面館生意尤其的好,正直飯點,大堂的服務員跑來跑去沒個停歇,康嫣也不敢勞煩給人添麻煩,局促的坐在那兒,店里開的空調(diào),可他背脊還是濕透了,被大包壓得被曬得剛剛怕被拒絕緊張的,但此刻面對桌前那一碗牛骨湯,上面飄著香菜蔥花還有幾片白蘿卜,香氣氤氳了眼,不知道怎么的康嫣就有些想哭,他低著頭連忙喝了口湯,沒人看見,一滴淚掉進了碗里。
沒一會又是一碗拉的毛細的牛肉面放在康嫣面前,照舊是剛端湯的女服務員,笑嘻嘻說“你慢慢吃,店里還有的忙。”
一直到兩點半,店里才安靜下來,服務員手腳麻利開始擦桌子掃地,收銀臺的老板娘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看了康嫣面前碗干干凈凈,說“你這情況只干半個月不好要,這樣包吃包住我一天給你三十塊,你看行不行”
康嫣愣了下,連忙說“可以的。”他都想著會被拒絕的。手里從口袋掏出有零有整的錢,雙手遞給老板娘,鞠躬道“謝謝您,這是面錢。”
老板娘本不想要,可一看康嫣認真明亮的眼,不由失笑接了過去,說“成了,你這小孩子還挺較真的。多大了哪里的人叫什么名字”
交了錢,康嫣松了口氣,暫時沒了壓力,渾身緊繃繃的脊梁也松開了。
一一答道“我叫康嫣,市柳南鎮(zhèn)的人,我來北京上學的,今年十七歲半不過我馬上就十八了。”康嫣怕老板娘因為他未成年拒絕他,急著補充“我三月的生日。”
“雙魚座啊。”旁邊年輕小姑娘笑嘻嘻說“雙魚座跟天蝎座最配了。”
老板娘聽不懂小年輕的話,一看康嫣也是一頭霧水,笑了,說“你不管她。老張,你送康嫣去宿舍,今天就給你算工錢。”
“別,這一天都快完了。”康嫣知道老板娘幫他,不能再占便宜。
老板娘噗嗤一笑,看著外頭日頭,玩笑說“哪里快完了這天還好好地,成了,給你算半天。”
從家鄉(xiāng)小鎮(zhèn)晝夜顛簸到了北京,意外的從一位陌生人這里獲得了溫暖。
康嫣望著北京火紅的日頭,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啦,這本就是個甜寵偶爾打打臉的都市文。
受是成長型性格,十七歲緊張怕生羞澀又自卑,但是會被攻寵到天花板上去,然后慢慢綻放光芒天花板
當然攻也會被受慢慢治愈。
我慢慢寫,喜歡的收藏下,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