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回了學校之后,先和雷爾夫打了個招呼。
“我去圖書館給江離找點資料。”艾文說道。
雷爾夫一點也不意外,“繼續(xù)學英文?”
“這次還得加上點中文。”艾文笑著搖了搖頭,補充道。
雷爾夫稍稍愣了一下,“哎?她不是和你來自同一個地方么,怎么還需要學中文嗎?”
不過,雷爾夫也就是隨便這么一說,不等艾文解釋,他便又主動說道:“正好,我那里還有一點基礎的中文教材,你直接拿去就是了。”
有了艾文這么個母語是中文的舍友,就算艾文平時都是和雷爾夫說英文的,好奇心之下,雷爾夫多多少少還是學了零星幾句中文,宿舍里的那些中文基礎教材都是他以前買的,只是早就擱置不用,單純放著攢灰了。
艾文這邊忙著準備學習資料的時候,江離自己也沒閑著。
下午的時候,她意外的在教會收容機構的員工宿舍里,看到了一本幼兒識字圖冊。用動作比劃著向同宿舍的員工詢問過,得到對方笑著點頭之后,江離才把這本書拿了過來。
看這本書的樣子,倒是不算很舊,上面磨損的痕跡也不突出,應該還是這里大部分人都用不上的緣故。
到了晚上,員工宿舍里的其他人都睡著了。
江離拎著那本書,本來想開窗戶直接跳下去的,但是想到普通人類的身體似乎很脆弱,便又轉(zhuǎn)身,推開門老老實實的去走樓梯了。
沒了窸窣蟲鳴,除了凜冽的寒風外,冬日的夜晚本該格外寂靜。
然而等到江離拎著書溜達到了收容機構的房子后面,正在研究哪棟房子的樓頂比較平整適合躺下的時候,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陣泥土被挖開的輕微動靜。
難道這會兒也有誰剛剛睡醒,要從地底下挖坑出來了?
起了好奇心之后,江離索性拎著那本純英文的幼兒識字圖冊,徑直循著聲音的方向就走過去了。
不遠處的教堂里,神父還在虔誠的禱告。幸運杰克站在教堂的穹頂之下,目光微垂,蔚藍色的眼睛里,依稀還映著燭火的幽光。
墓地里的積雪沒什么人清掃,守墓人屋子里的燈也已經(jīng)關了,整個墓園便只剩下了清冷的月光。
江離穿著帽子邊毛絨絨的外套,走過去的時候,還留下了一排清晰的腳印。作為一只對喪葬文化完全沒概念的大妖怪,她根本沒能認出這是教會的墓地,并且,因為所有的墓碑上面都帶著整齊的十字,江離一開始打量的時候,還以為這是現(xiàn)在比較流行的建筑裝飾。
江離左右看看,發(fā)現(xiàn)那些挖土的聲音還有點輕,大概是還在地底下努力,而沒能直接挖到上面來。
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江離干脆直接在墓地里挑了個平坦的地方,伸手輕輕拂去一片積雪,安靜的坐在上面,把手里一直拎著的那本書放在膝蓋上,翻開找到自己看過的地方。幼兒圖書的內(nèi)頁,全都是色彩明亮的插圖,真正的文字其實非常少。不過,對于剛剛接觸英文的江離來說,用來看圖認字剛剛好,而且,上面那些畫風可愛的卡通畫,也的確吸引了江離的大部分注意力。
她畢竟沒見過這些,看到書上畫的那些會說話的可愛小動物的時候,也只以為對方全都成了精。看到大灰狼和小白兔有商有量的對話,江離同樣不覺得有任何不對頭的地方,畢竟,成精之后的妖怪,雖然也有天敵一說,但是,都能互相交流了,原本的食物和獵食者之間,偶爾還是可以聊聊天曬曬太陽的呀!
江離看書看得入迷,都快要忘記自己之前溜達過來的初衷了。
直到距離她不遠處的墓碑上,原本十分整齊的十字架突然歪了,江離才突然抬起頭,發(fā)現(xiàn)是因為十字架下面的墓碑,也已經(jīng)被地面上翻開的土給頂?shù)猛崃诉^去。
墓碑上歪了的十字架仿佛是一個信號一般,不一會兒的時間,這一大片的墓碑都被從里面掀開了,一只光禿禿的、慘白的手骨伸出雪層,原本干凈的白色積雪和褐色的土壤、砂礫混雜在一起,顯出一種凌亂的荒涼。
霎時間,除了土壤被翻動的聲音之外,還又摻雜上了骨頭架子碰撞摩擦時發(fā)出的“卡啦”、“咔嚓”聲。
江離瞅著第一個爬出來的骨頭架子,沒什么興趣的擰了擰眉。
她本來還以為,是哪只毛絨絨在這邊冬眠呢,然后睡醒了爬出來了。結果,她在這里等了大半天,就等到一堆丑不拉幾的骨頭架子。
而且,墓地里的這堆骨頭架子上,好多都還帶著臟兮兮的泥土,還不如之前萬圣夜游街的時候碰倒的那只,人家好歹還知道自己出門要披個斗篷……
眼看著第一個骷髏架子已經(jīng)從地里翻出來了,地面上原本干凈的積雪也已經(jīng)變得骯臟、泥濘,江離頓時什么興致都沒了。
她拎著自己的幼兒圖冊,甚至都沒站起身來,只是伸手從旁邊抓了一把積雪,隨隨便便團成了一個雪球,不咋喜歡的直接把雪球朝著第一個骷髏架子腦袋上一砸。
一連好幾聲“咔嚓”脆響,剛剛第一個從墓地里爬出來的精英骷髏架子,直接被江離用一個雪球又砸回到墓地里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