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鈺再見到林溪是周一上午下了課間操回教室的時候。他在熙熙攘攘的樓梯口與她不期而遇。
她和同學(xué)一塊兒, 邊走邊說說說笑笑, 與他擦身而過時, 她看見了他,但是沒有像往常一樣,主動上前熱情地打招呼, 只像是不經(jīng)意般,淡淡瞥了他一眼, 就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和旁邊的女生笑鬧。
“怎么了”并行的好友見他忽然怔怔地站在原地, 用手肘戳了戳他笑問。
沈鈺反應(yīng)過來, 將目光從林溪纖瘦的背影收回, 搖搖頭道“沒事。”
朋友攬住他的肩膀,笑說“你最近怎么回事老是心不在焉的別憋在心里啊, 跟哥說說。”
沈鈺笑著推了他一把“去你的, 我能有什么事”
兩天后的中午, 沈鈺和同學(xué)一塊在食堂吃飯,又遇到了林溪。她自然也看到了他, 只是在對上他的目光時, 很開移開,本來是朝他這個方向走的, 忽然轉(zhuǎn)了路線,朝左邊走去,找了個空位背對著他這邊坐下。
平日里她都是和朋友一起, 今天是一個人。只不過剛剛落座, 忽然有一個男生, 端著餐盤朝她走過去,低頭對他笑著不知說了句什么,在她對面的空位坐了下。
那男生沈鈺算是認(rèn)識,叫周明浩,應(yīng)該是林溪的同學(xué),在年級挺活躍,一起打過球,參加過一些活動。在文科那邊成績貌似也還不錯,性格很開朗,是個很受歡迎的男生。
食堂很吵,又隔了一些距離,那邊在說什么,沈鈺自然是聽不到的。只是他看得出那男生一直說個不停,看著對面的女生時,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而林溪顯然也聽得很開心,時不時就笑著點頭。
沈鈺心里憋悶得厲害,低下頭用力扒了幾口飯,也沒管一塊兒的小伙伴,起身走了。
“哎你干嗎呢”小伙伴趕緊囫圇吞了兩口跟上,“你搞什么鬼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跑了。”
沈鈺這才反應(yīng)過來,胡亂找了個借口“我想起來有點事。”
“你最近真的越來越奇怪了。”男生頓了頓,忽然道,“你不是失戀了吧不過你什么時候談戀愛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胡說八道什么”
“那你為什么最近這么奇怪”
“你想多了。”
兩個人打打鬧鬧走遠,還在吃飯的林溪抬頭,看著那道漸漸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一時怔住。
“對了,我記得你周末補習(xí)就上午吧那這個周六下午你有空嗎”
“啊”林溪收回目光。
周明浩道“就是你周六下午有空嗎”
林溪問“有事”
周明浩笑道“最近天氣好,我們籃球隊幾個朋友約好周六下午去騎行。你去不去也有女生的。”
林溪心想最近這么郁悶,出去活動一下也挺好的。于是她點頭“好啊。”
周明浩喜出望外;“那到時候不下雨的話,我聯(lián)系你。”
不出意外的,周六是艷陽天,空氣清新,有風(fēng)有云。林溪跟周明浩會合時,才發(fā)覺一行人中的幾個女生,原來都是他們籃球隊隊員女朋友。
她跟周明浩自然被其他人認(rèn)為是一對,其中有兩個男生還是班上的同學(xué),仿佛也認(rèn)定了她和周明浩的關(guān)系,她想解釋又怕搞得氣氛尷尬,只能作罷。
周明浩在班上一直是很活躍的男生,和誰關(guān)系都不錯。很多女生都愛跟他玩兒,開朗愛玩的林溪也不例外,只不過往常都是好幾個女生一塊兒,并沒覺得自己有什么特別。直到現(xiàn)在,她才后知后覺意識到,這個男生大概可能應(yīng)該是對她有意思。
人都來了,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只能忽略他們的玩笑,硬著頭皮完成今天的這場騎行。
到底是有心事加不自在,林溪一直心不在焉,機械地騎著單車跟著眾人,對于別人時不時就爆發(fā)出的笑聲,只覺得一片茫然。
等到終于漸漸靈魂歸位時,已經(jīng)差不多是兩個小時后,她這才發(fā)覺周遭的風(fēng)景很熟悉,雖然已經(jīng)好多年沒來過這邊,但這里幾乎沒什么變化。
初夏的季節(jié)里,花田里的花開得正好,空氣中彌漫著沁人心脾的芬芳。
大家都已經(jīng)停下,將車子放在路邊。
“走,咱們?nèi)ヅ恼瞻纱龝驮谶@邊集合。”有女孩道。
周明浩鎖了單車,來到林溪跟前“你想去看什么花”
林溪道“隨便吧。”想了想,又指了個方向,“我們?nèi)ツ沁叞伞?
那邊離沈家遠一些。
“好啊”周明浩點頭,“你來過這里嗎”
林溪道“小時候經(jīng)常過來。”
“是嗎”周明浩夸張地睜大眼睛,“那我就跟著你混了。”
林溪勉強笑了笑“好。”
成雙成對的男女分頭行動,她也只能和周明浩一塊。
周明浩是個大喇喇的男生,并沒有發(fā)覺她有什么異樣,兩人并肩而行時,他用盡渾身解數(shù)展示自己的風(fēng)趣幽默,逗身邊的女孩子開心。
男孩子一片好心,林溪只能努力假裝配合。
其實周明浩真的是個很不錯的男生,只可惜她心里的人不是他。
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了一處池塘。五月份,還沒到荷花盛開的季節(jié)。但這片池子,已經(jīng)有許多含苞欲放的花苞,還零星開了幾朵。
周明浩道“咦這里的荷花已經(jīng)開了呢”
林溪怔怔地看著這片池塘,想起小的時候,她和沈鈺一塊遛狗,常常跑到這邊玩兒。那時候是多久好像已經(jīng)是十年前,她竟然還記得。
在她失神之際,周明浩已經(jīng)上前,看到他將手伸向邊上的一朵荷花,她才忽然回神趕緊制止“別摘”
可還是遲了一步。
那朵荷花已經(jīng)到了周明浩手中,他一頭霧水問“怎么了”
林溪指了指不遠處的牌子“這里的花不能摘。”
周明浩順著她手指方向看去,看到上面“研究基地,禁止采摘,違者重罰”的字樣,頓時臉色變了幾分“我沒注意。”
重點學(xué)校的資優(yōu)生,還是很講規(guī)矩的,這種沒素質(zhì)的行為,對他來說,很有點汗顏。
林溪道“咱們趕緊走吧,不然被抓到了就不好了。”
周明浩點頭,正要和她一塊兒遁逃,忽然一道魔音穿腦般的聲音傳來“你們干什么”
林溪轉(zhuǎn)頭,看到一個穿著綠源生物t恤的年輕人,怒氣沖沖朝這邊走來。
她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基地這邊對采花賊可不是很客氣的。
正在遛大黃的沈鈺,其實老早就看到了林溪和周明浩,然后就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十年過去了,大黃已經(jīng)從小奶狗變成了暮年老狗,早不像以前那么活潑愛動,甚至都不愛叫了。等他停下來,就癱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氣。
沈鈺默默看著遠處那對少男少女被小郭哥帶走,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艷陽高照的天空。
兩個小采花賊被帶進了小白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