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都是格子間的白骨精,吵架打架這種事當(dāng)時沒鬧起來,過了那個點,也就很難再起勢,尤其是在辦公室里,誰也不好主動失了分寸和體面。
方文吃了個悶虧,氣得牙癢癢,只能暫時把這筆賬記下來。
回到辦公桌,沈楠喝了幾口咖啡,手機里有新消息進來。是林妍發(fā)來的,問if的項目你談好了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但她知道林妍也是關(guān)心自己,便如實回過去還沒有,那邊說約瑟夫回了美國。
林妍好像是回了美國。
沈楠以為她也就是隨口問問,看了這句沒再回過去。那邊倒是很快又發(fā)來一句要不要我?guī)湍銌枂柦惚保此梢圆豢梢詭蛡€忙
沈楠拿起手機,目光落在屏幕上那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有那么一刻,她是打算回一個“好”字過去的,但是手指到底僵住,最后回過去的是不用了,我再看看。
經(jīng)管早已經(jīng)向生活低下了頭,但不知為何,在這三個字面前,她還是想維持一點可笑的自尊和驕傲。哪怕對方可能永遠(yuǎn)無從知曉。
林妍這會兒正在實驗室,中午休息時,想起沈楠的事,便發(fā)過去問了一句。看到她的回復(fù),猜想她進展得不是很順利。她其實也是前兩天去if時順便打聽過,雖然公益片制作公司還沒確定,但約瑟夫似乎心里是有意向的公司,并不是匠心廣告。
她在if只是個志愿者,自然是說不上話,幫不上忙。剛發(fā)了第一條信息,聽到實驗室內(nèi)的動靜,忽然就又想到姜雁北,便多問了一句。
她知道沈楠性子驕傲,不愿意求助老同學(xué),可她總還是希望她能夠過得輕松點。
正想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從實驗室的小間走了出來。
“班長,你去吃飯嗎”
因為有同學(xué)這層關(guān)系,雖然現(xiàn)在一個是老師,一個還是在讀博士,但林妍還是習(xí)慣叫姜雁北班長。對她來說,他一直是那個面面俱到無所不能的班長。
姜雁北點點頭,隨口問她“你吃過了”
“已經(jīng)吃過了。”
她猶豫了片刻,走到他跟前,嚅囁著嘴唇,一臉欲言又止地不知如何開口。
姜雁北眉頭微微蹙了蹙,輕笑了聲,問“有什么事嗎”
林妍到底是象牙塔里一心搞科研的的書呆子,這種求人幫忙的事,對她來說總還是陌生了些。好半晌才支支吾吾開口“是這樣的,基金會那邊不是要拍一組大自然保護的公益短片么沈楠就是我們大學(xué)班上那個,她公司想拿下這個項目,你是if的科研顧問,和約瑟夫也熟識,我就想著,你能不能幫忙在約瑟夫那里推薦一下沈楠他們的匠心廣告”
硬著頭皮一口氣說完,對上姜雁北神色莫辨的眼神,林博士無端有些心虛,不大自在地低下了頭。
無論是當(dāng)初上學(xué)還是如今工作,姜雁北雖然性子有些清高,但為人處世都足以稱得上隨和。可林妍卻總覺得,這個人骨子其實很有些冷傲涼薄,甚至在她看來,表面上的隨和都是帶著距離感的。
這種距離感讓人看不清他真實的內(nèi)心,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林妍覺得自己開口幫沈楠求他,可能真得是有點自作主張了。
空氣中靜默了片刻,姜雁北才不急不緩地淡聲開口“是她讓你來跟我說的”
她指得是誰不言而喻,林妍趕緊搖頭“不是不是,我就是知道她在跟這個項目,想幫幫朋友。”
姜雁北又沉默了一陣,弄得林妍心里直發(fā)虛。她正想硬著頭皮再說兩句,姜雁北卻又冷不丁問“我記得她家里很有錢,怎么現(xiàn)在在廣告公司上班,還是談業(yè)務(wù)這種”
林妍說“她家?guī)啄昵捌飘a(chǎn)了,所以自己出來上班。”
姜雁北若有所思點點頭,這個答案印證了他先前的猜想。在if辦公室看到沈楠,他雖然有些意外,但也沒多想,逍遙夠了的富家女長大成熟了去上班工作,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畢竟她整個人看起來仍舊是光鮮亮麗的。但前幾天在購物中心那次,明顯是一個生活不如意的女人,失控后的反應(yīng)。
原來曾經(jīng)那個驕奢任性不可一世的女孩,在這幾年已然換了一種人生。只不過家庭變故似乎并沒有讓她秉性有多大改變,看她對孩子的態(tài)度,性格還是那么一塌糊涂。
落魄的富家女最終嫁了個什么樣的男人而那種人又怎么能當(dāng)母親姜雁北只覺得一切都很荒謬。
林妍不是八卦碎嘴的女孩,沒繼續(xù)多說沈楠的狀況,看了看面前若有所思的男人,試探問“班長,你看這件事能幫忙嗎”
姜雁北回神,輕笑了笑說“我才剛回來,對國內(nèi)辦公室的操作不是太了解,這些都是約瑟夫負(fù)責(zé)的,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而且我也不是基金會的專職人員,不好插手。”
是溫和卻又直接的拒絕。
林妍懸著的一顆心,在預(yù)料之中啪嗒一聲跌落下來。她就知道會是這個結(jié)果,姜雁北這種講原則又清高的人,怎么會屑于做這種事
幸好剛剛沈楠拒絕了自己的提議,不然還得讓她白期待一場。
林博士自嘲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