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縣試和四月的院試在西北并不算了不得的大事,西北三省軍戶民戶偏多,耕讀世家本就少,再加上缺乏名師教導(dǎo),參加科舉的人本就不多,一鄉(xiāng)能過縣試混得童生的更是寥寥,參加院試的整個西北也就二十幾個人。
有李家軍李大帥的保舉,李琰澤李千總的囑咐,無論是試前搜身,還是堂上應(yīng)考,馮少棠均游刃有余。她不僅順利的通過了縣試和院試,還中了個頭名,李馮兩家上下,包括馮老爺子都十分歡喜。
“少棠如今也是秀才老爺了,”慶賀宴上,李大帥親自給馮少棠倒上了杯酒,“秉忠這回可不能攔著他喝酒了吧?”
“不攔了,不攔了!只悠著點!”馮老爺子自己咕嚕了一盅,笑著道,“多虧了大帥打點,若不然少棠這輩子也沒有出頭的份啊!”
“哪里的話!是孩子自己用功!”李大帥笑道,“我聽阿澤說了,少棠日夜溫書,連用飯都不舍得放下書卷,進益極快!如今能中頭名,就證明她有天賦,有本事!我不過是做了順水推舟之事。若這孩子真因為旁的耽誤了仕途,那才是可惜呢!”
馮少棠立即端杯上前道:“無論如何都要多謝大帥保舉!少棠先干為敬!”說罷一仰頭便干了杯中的酒。
李大帥大笑,沖身側(cè)的李琰彪、李琰澤道:“瞧瞧!少棠小小年紀,卻是天生混官場的料!你們看他多會說話!”
眾人都笑了。
馮閣老笑道:“說真的,若論起文采靈性,少棠遠不如琰澤,琰澤雖隨老夫讀書較晚,但天分在哪兒擺著。所謂讀書十載不如一朝聞道,說得就是這種!有人讀了一輩子書都是童生,有人少年未及冠便能登科及第,那都是天分使然啊!”
這話說的李家上下都樂了,李琰彪沖李琰澤舉杯道:“聽聽,你先生夸你呢!阿澤要不要也去考個秀才來?”
李旭陽更是得瑟起來:“小叔!小叔!你趕明兒考個狀元郎回來吧!我們西北軍也就有狀元掛帥了!世人就不能再說我們西北軍都是大老粗啦!到時候上了城頭,一口吐沫都能把那些沒文化的蠻子淹死!
“吃的你雞腿!”李琰澤夾了個雞腿塞熊孩子碗里,笑罵道。
李大帥笑道:“那不能夠!我老李家出了狀元郎,不就成了雞窩里混進了鴨蛋?真?zhèn)€是串了味!阿澤天生將種,就算是能考取狀元,我也不舍得他跑京都去給上面那位天天磕頭去啊!”
這話未免有些大不敬,馮閣老皺了皺眉,難得一次沒和李大帥嗆聲,李大帥說完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忙見好即收,轉(zhuǎn)了話題。
一時間席上推杯換盞,談笑風生。飯罷后,李大帥和馮閣老二人點了旱煙坐院里抽著,馮少棠稍稍喝多了些,李琰澤便陪著她先家去。李大帥望著馮李二人出了院門的背影,感慨道:“沒想到當年那個丁點大的孩子,如今都已經(jīng)是秀才了啊!真是歲月催人老,我們都老嘍!”
馮閣老也嘆道:“歲月如刀!歲月如刀啊!”
“只可惜少棠不是女孩兒,要不就沖著阿澤這心思,我也就不必犯愁他娶媳婦的事了!”李大帥吐了口煙圈,感嘆道。
這話也不是他頭一回說了,馮閣老聞言心中苦悶,他其實還隱隱糾結(jié)少棠的選擇,某些時候更是巴不得有人能識破少棠的女兒身,好順勢就把女兒留下來。此刻李大帥又提此事,他忍不住道:“琰澤也十八了,再過兩年就及冠了,房里沒個人確實不妥。”
提到這事,李大帥便心焦,他擱下煙桿嘆息道:“我這不也是著急呢?可急又怎么樣?還不是管不了那小子?牛不喝水我還能強按頭嗎?換做其他人我押也能押著他入洞房,可阿澤那身力氣,我押得了他?真是愁死人了!”
馮閣老忙道:“若老夫真有個閨女,□□分肖似少棠的,將來琰澤若是愿意,你又肯不肯和我馮家做個姻親呢?”
“那敢情好啊!”李大帥忙道,“只要阿澤他情愿娶,我自然沒有二話!何況是閣老您的閨女!是京都那幾位中的嗎?之前不是......”說到這里,他想起之前馮老爺子那場病,又不敢再說了,怕勾起他的傷心。
“我那閨女還小,如今也才九歲,等少棠考回京都以后,他自然會照拂安頓,只是要想結(jié)親還得多等上四五年,也不知曉琰澤等是等不起?”
馮閣老嘴上胡扯著,心里想著怎么也得給少棠將來留條后路才是,先用小女兒的名頭把李琰澤給定下,過上幾年等少棠還了女兒身,他只要沒有娶妻,定然是不會在意媳婦換人的。
李大帥便道:“四五年就四五年,我們軍戶人家結(jié)親早的也早,晚的也有三十四十才成婚的,亂世不由人啊!我家阿澤等得起!”
談笑間兩個老頭便將女兒親家給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