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的馮閣老心里舒坦了些，他摸摸女兒的頭道：“可你今年也七歲了，所謂男女七歲不同席，我收個弟子近身，出出進(jìn)進(jìn)，一同進(jìn)學(xué)，對你……”

“爹，我是您兒子馮少棠。”馮少棠慢聲道：“畢竟人家李琰澤救了我們父子性命，徒兒救師傅那是天經(jīng)地義，若不然您當(dāng)如何謝他呢？”

馮秉忠心知在男扮女裝的事上自己理虧，不覺口氣也軟了：“收是可以收，可還得看看資質(zhì)。”

于是第二日李琰澤便終于進(jìn)到了馮閣老跟前。

“你可識字？”馮秉忠坐在堂屋上首，打量了李琰澤兩眼，開口問道。

李琰澤今日特意換了身月白長衫，襯得他瑩白的面孔帶上了些許書生氣。

他跪坐堂下應(yīng)道：“粗略識得些字，也就能看兵書。”

“改邑不改井，無喪無得。往來井，井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兇。何解？”馮閣老出題。

馮少棠心一沉，有些埋怨的瞥了眼老爹，上來就出這么難的？易經(jīng)吧？這段她學(xué)了四年了還沒說到呢！

李琰澤自然答不上了，只得叩首曰不知。

好在馮閣老又拋出了第二問：“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存其心，養(yǎng)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壽不貳，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何解？”

馮少棠聞言在心中默念答案。這句話的意思是充分運(yùn)用心智思考的人，就能知道自己的本性。知道自己的本性，就能知道天道的所向和所貴了。因此，只要保持自己的心智，培養(yǎng)自己的本性，就是對待天命的方法。壽命有漫長的，也有短暫的，這是自己不能改變的，但只要堅持修身，等待天命的到來，就是安身立命之道。

總體而言還是騙難，她略帶緊張的望著李琰澤，暗自祈禱他看過孟子上的這一章，卻見他沉默了片刻，仍舊是回了一聲不知。

馮閣老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直接又出了第三問：“鳴鳳在竹、白駒食場、化被草木、賴及萬方。何解？”

馮少棠緊張的咬住嘴唇，這可是啟蒙讀物《千字文》，最簡單的！光聽字面也能猜出含義，總不會再不知了吧？

然而李琰澤想了想，不太肯定的回答說：“鳳凰在竹林里鳴叫，白馬在草原上吃草，死后都化為草木，惠及四方？”

馮少棠抬手捂臉暗嘆，前半句倒是有點(diǎn)意思，后面卻是答的什么啊！化被草木賴及萬方是指圣君賢王的仁德之治使草木都沾受了恩惠，恩澤遍及天下百姓！完了完了，父親肯定不會收他了！

馮閣老果然皺起眉頭道：“你說你粗略識字，能看兵書，那到底讀過什么？”

李琰澤倒也并沒有因?yàn)榻舆B三個問題都不知而羞愧，反倒是挺直身板應(yīng)道：“小侄是以大佑律啟蒙的，自己摸索著讀書，已看完了《孫子》、《吳子》、《司馬法》、《六韜》、《尉繚子》、《三略》等，近日在讀的是宋人所著的《虎衿經(jīng)》。”

馮少棠翻了個白眼“……”竟都是兵書！難怪一問三不知呢，原來是教材不同啊……

馮閣老聞言卻心中一動，大佑律可不比三字經(jīng)、千字文通俗易懂，若果真是以大佑律自學(xué)成才，倒還真不能以愚鈍論之！

“大佑律第五十八條？”

李琰澤抬首朗聲應(yīng)道：“凡設(shè)方略而誘取良人，與略賣良人子女，不分已賣未賣，俱問發(fā)邊衛(wèi)充軍。若略賣至三口以上，及再犯三犯，不分革前革后，俱用一百斤枷，枷號一個月，照前發(fā)遣。其窩主與買主，并牙保隣佑人知情不首者，各治以罪。若婦人有犯，罪坐夫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