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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對袁先并沒有把所有的話都說全,她是有擔心的。袁樵滿寫了幾封信給她,里面的情況有好有壞,看起來阿鸞與美娘算是老實了。她更擔心的是右部可汗,回到了他自己的地盤上,他還會那么乖巧嗎?
阿鸞想得倒是很好,把可汗帶回來?不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呆不下去,又或者是此處太繁華,朝廷能夠按著左右兩部隨便打,內(nèi)附是很難的。反正她讀史書,肯和好的都是打不過的。
梁玉左思右想,良久才暗罵一聲:“一群該死的鬼!不見棺材不掉淚!”罵完了右部可汗,又想起阿鸞跟美娘。
【明天去趟福安宮吧。】
福安宮的大門緊閉好有幾個月了,自從設(shè)完宴之后,福安宮就仿佛一座不存在的宮殿,也沒人去拜訪,里面居住的人也不出來。若非還有菜蔬米面等往里運,又有垃圾往外倒,人們幾乎以為這里已經(jīng)被封上了。
李淑妃才搬出來的時候,福安宮堪稱賓客盈門。至尊夫婦時常親至,連帶的各路人都會來拜訪。李淑妃也常出門訪客,又或者在福安宮設(shè)宴邀人來玩。如今這些都不存在了。
梁玉以前也常過來,自從公主出塞之后,這還是第一次過來。她心里有數(shù)的,跑得太頻繁了,那算怎么一回事呢?唯有來得不勤,才能顯出皇帝對侄女出塞的不滿意來。
【只是淑妃娘娘婆媳也太可憐了。】
叩了很久的門環(huán),里面才有人問:“是誰?”聲音里充滿了疑惑,仿佛不相信還會有人上門似的。王吉利去遞了名帖,里面有點慌亂的:“就來!”
得,幾個月不見,看門的人話都不會說了。
很快,門打開了,梁玉被福安宮的宦官、宮女擁簇進去。人人都很殷勤,梁玉問道:“娘娘還好嗎?”
“不大好,吃齋,念佛,不干別的。我們太子妃也是這般。再不就是看著仁孝太子的畫像發(fā)怔,唉,我們看了都心疼。三姨……”
梁玉擺一擺手,正殿快到了。李淑妃與陸氏鎮(zhèn)日無事,也不愿意見訪客,只覺得人生沒有什么意思。梁玉的到來也沒能讓她們露出笑容,婆媳臉上都像扣了個面具一樣。有禮,沒有生氣。
梁玉道:“卻才收到了彥長的信,說,公主一切都好,婚禮很盛大。王庭也建好了。她……寫了很多家信,都不敢寄,寫了又燒。”
李淑妃輕哼一聲:“以后不必為她費心了。”口氣卻似輕松了一點。
梁玉道:“在學說番話了。”
“阿彌陀佛!總算是想明白了,”李淑妃低低地咒道,“在京出降與出塞能一樣嗎?在京,她是君、駙馬是臣,出去了,可汗是夫、她是妻!這個混蛋啊!說了不聽啊!”
梁玉輕聲道:“她現(xiàn)在應該會想起來這句話的。人吶,總得在做錯了的時候,才會想起來有人勸過。”
李淑妃慢慢流下了眼淚:“她……”
往日還能說些什么京城趣聞、吃喝玩樂,現(xiàn)在這些都不相宜,梁玉又安慰數(shù)句便要起身告辭。李淑妃亦起身,道:“一定不要為了她而誤了大事啊!否則……她就是死定了。”
“噯。”
李淑妃步下有些踉蹌,梁玉手快,將她扶住了。
“老了,不中用了,”李淑妃一面感慨,一面低聲對梁玉道,“圣人是很顧念舊情的,但是有些時候承的圣眷越多,也越容易招人恨。你的兒子是駙馬,女兒估計也差不了,一定要好好教導啊!切不可因為是你的女兒,就讓她以為什么都很容易!萬一……丈夫高貴得出乎想象呢?”
梁玉微訝:“娘娘!”
李淑妃道:“自家好好想想吧。以后的日子還要過呢。”
梁玉道:“是。娘娘保重,圣人與執(zhí)政也不會讓左部過于得意的,或許,阿鸞很快就會回來了。”
“她還回來干什么?”
“總會有個臺階的。如果沒有,就砌一個唄。”
李淑妃唇角一翹,又落下:“三姨還是那個三姨。”
“不一樣啦,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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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福安宮出來,梁玉的心沉甸甸的。李淑妃也是人老成精,掐得忒準,說不得,她還得為阿鸞操一回心了。李淑妃在先帝還是太子的時候就進了東宮,隨著先帝登基成了太子生母,她的閱歷、智慧實在令人佩服。
最難得的是,她的分寸拿捏得準,從不越界。
【我卻總是想往外踩一腳。】梁玉笑笑,這個脾氣大約是不會改的。但是李淑妃實在是一個值得繼續(xù)交好的人。【她還是關(guān)心阿鸞的。】
離開了福安宮,梁玉第二天就去看望桓嶷。此時,朝廷的詔令已經(jīng)發(fā)出,許多事情已經(jīng)不再是秘密,再與桓嶷說右部的事情就說得過去了。
桓嶷在兩儀殿,正跟袁先說話。又快到過年的時候了,桓嶷很關(guān)心地問:“姨父遠行,今年府里要你多用心了,還忙得過來嗎?”
袁先道:“臣家里人口少,事務(wù)不多,尚能支應。”
說話間,陸皇后派人來告訴桓嶷,梁玉來了。桓嶷笑道:“才說呢,三姨就來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撇下袁先,自己去了昭陽殿。
梁玉先找陸皇后,說的就是李淑妃的事情,桓嶷一向優(yōu)待仁孝太子遺孤,之前幾個月可以稱之為慪氣,現(xiàn)在得拿出個章程來了。
陸皇后也認為這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將桓嶷給請了來。
桓嶷對阿鸞還是有氣的,但是與李淑妃沒有仇,道:“見到淑妃娘娘彼此都不免想起傷心事,那就沒意思啦。不將阿鸞接回來,我看……還是勞三姨代我多看望她吧。”
“你總要有個意思的,”梁玉中肯地道,“等公主與可汗回來了,再現(xiàn)親熱?”
桓嶷輕笑一聲:“他們什么時候回呢?三姨不用管啦,你該怎么著還怎么著,福安宮,九娘,多些賞賜吧。唔,我想想……三姨,表妹是不是要生孩子了?”
“阿芬吶?都生啦!我看你過糊涂了。”
桓嶷拍拍腦門兒:“是糊涂了。我添了個侄子,自己竟忘了。那就算了。”
“啊?”
桓嶷對陸皇后道:“宗室里,找個合適的女孩子,給福安宮送過去吧。”
陸皇后有些高興:“好。年輕小些的,父母不在身邊的,您看……”
桓嶷道:“九娘做事我是放心的。”又問梁玉新年打算怎么過,要不干脆帶著孩子到宮里來住幾天吧。梁玉知道他最近情緒不夠好,是需要熱鬧一點,周圍的人多一點。也不很推辭:“只要不嫌他們太無趣。”
桓嶷很有點驚惶地問:“你把我女婿怎么了?”
梁玉道:“看見阿先了吧?他爹教出來的,都那樣。”
桓嶷與陸皇后同時放心,袁先在年輕子弟里算比較出挑的了,如果袁昴跟哥哥一樣,那就很放心了。
桓嶷道:“就這么說定了,”又對梁玉說,“不會讓姨父在外面很久的,斷沒有一直陪著阿鸞的道理。等他回來,我還有重用。”
“這個別跟我講,”梁玉擺擺手,“重用是重擔,你跟他說,讓他拜謝。”
桓嶷聽她說話就覺舒心,道:“必不相負。”
“好,三郎之前的信譽很好,我信得過。”
桓嶷也笑了。
他倒是說話算數(shù),袁樵沒有在王庭呆很久。年前,陸文先返京,與桓嶷密談了好一陣兒,又有幾次詔書發(fā)出去。這些詔書或明或暗,外人不能盡知。到得次年夏季,袁樵果然回來。
以袁樵的意思,他孝還沒守完呢,還差幾個月,先把這孝期過了再說。不想從驛館出來直接面圣,沒踩進自家大門,桓嶷就給了他一道悶雷:“卿還要再辛苦辛苦。”
桓嶷與政事堂商議,打算在邊境新設(shè)三個都督府,各領(lǐng)數(shù)州,以便日后用兵。指定了袁樵擔任其中之一。
袁樵有點發(fā)懵,他以為,他這番出使歸來,做個刺史是可以的。但是……都督?管幾個州?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桓嶷道:“非常時行非常事,讓你出使時我已有所籌劃。比你更熟悉兩部的人也不多了吧?”最重要的是,這是他姨父,對面還扣著一個他的侄女,有些事情自家親戚辦起來會比單純的大臣辦事更靈活。
作者有話要說:報告大家一個不好的消息,因為數(shù)學為都還給老師了,我算錯了天數(shù),跟成了完結(jié)榜。
so,明天三更,后天也是三更,3號看情況幾更。3號正式打完結(jié)哈。
不多說了,我去寫更新去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