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塵很快跟這個聊天群里的人們混熟了。
她在網(wǎng)上的形象跟現(xiàn)實生活中的不太一樣,現(xiàn)實中的易塵總是給人一種寡言沉靜的錯覺,鮮少有人知道她其實是個心性跳脫又健談的姑娘。
這種特性,在遇見談得來的朋友之后,就一發(fā)不可收拾地泛濫了起來。
【藥神】紫華:小一我告訴你,少言用梅上雪沖泡的靜念茶乃是紅塵一絕,你喝不到太可惜了。不過沒關(guān)系,我可以喝給你看啊!
【小仙女】小一:……
哪里來的潑猴兒,不然還是打死吧。
話雖這么說,但易塵自覺地心理年齡已經(jīng)不算小了,寵一個扮演嬌甜可愛人設(shè)的coser也沒哪里不對頭,言語便難免染上了幾分嬌慣的味道。
【小仙女】小一:的確可惜,不過我這邊也有不少美食佳釀,你若……你若飛升,我必帶你吃遍五湖四海,絕無二話。
【藥神】紫華:真噠?!
易塵在群里混了幾天后就將這個高大上的古風(fēng)群的畫風(fēng)給帶歪了,都學(xué)著她“你”來“我”去的,遣詞用句也走白話文的路線了。
而某些比較守規(guī)矩的人難免有些看不慣,當(dāng)下就有些不悅地開口了。
【儀師】元機:求仙問道之人怎可如此重口腹之欲?
元機性格嚴謹,還重規(guī)矩,但是易塵已經(jīng)看透了這位仙長的表象,對方矜持的皮囊下包裹著一顆爆炭一樣的心。
也不知道這是coser對“元機”這個角色的自我解讀,還是這位coser本身的性格呢。
這幾天已經(jīng)被元機訓(xùn)得無所謂了的易塵從冰箱里摸了一瓶檸檬茶,又一溜煙地回到了電腦前。
結(jié)果看到屏幕上的對話,易塵還沒咽下去的一口檸檬茶差點噴了。
【藥神】紫華:為什么你總是在生氣?都把小一嚇跑了。莫不是腎陰虧虛、肝血不足?我昨日挖到一株紅玉枸杞,不若送你泡水喝吧?
【醫(yī)仙】素問:哎呀,求仙問道之人當(dāng)心性恬淡呢,元機這般吾險些以為汝正處于女修筑基心動期,枸杞水里還得加點玉棗,補中益氣,養(yǎng)血安神啊。
紫華修丹道,素問修醫(yī)道,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元機擠兌得不行,只是前者是真的呆蠢,后者是真的心黑,實在讓人同情元機小可愛。
易塵托著下巴輕笑,不管是性格有些呆的紫華、明明悲天憫人卻總是微笑著調(diào)侃他人的素問,還是時時刻刻注重清規(guī)戒律的元機,在她眼里都很可愛。
還有……
【道主】少言:……
哈哈哈男神他今天又一個人蹲在角落里安靜地吐省略號了!
易塵拍桌狂笑,入群這么多天,不管她什么時候上線,身為管理員的“少言”都在線,仿佛不用吃飯睡覺一樣。但是他不一定會參與他們的談話,更多的時候只是安靜的傾聽,也不發(fā)表任何言論,反而時不時地冒出一個“……”出來。
真不愧是封號“少言”的道主啊!我的媽呀要不要這么可愛!真是太甜了!
易塵一想到網(wǎng)絡(luò)對面的那個陌生人為了維護“少言”的人物設(shè)定,即便急得抓耳撓腮了也只能生無可戀地打上一串省略號找找存在感的樣子,就覺得可愛到爆。
這種“我雖然沒說話但是你們不能無視寶寶的存在”的感覺,簡直可愛得她一臉血啊!
眼看著場面不妙,易塵立刻將一場吵架的風(fēng)波掐死在搖籃里,跟哄小孩似的當(dāng)著和事老。
【小仙女】小一:慍怒也好,口腹之欲也罷,七情六欲皆是天性,適當(dāng)壓抑是自律,過度壓抑是損己,我等彼此不必過度苛責(zé)于此,順其自然即可。
【道主】少言:然也。
一句話給了所有人臺階下,原本略帶硝煙的氛圍也被打消得干干凈凈。
元機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可惜配上他那張山水墨畫般清秀俊氣的眉眼,怎么看都像是鬧別扭的小娃娃。
他也不是真的脾氣差,都是活了幾千年的老人家了,除了思想有些古板,在養(yǎng)氣功底上真的沒人可以置喙什么的。
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還有點舍不下自己身為天下道者之師的面子罷了。
看著少言的附和,易塵忍不住輕笑,正想再說些什么,一個有些久違了的名號突然冒了出來。
【劍尊】陰朔:汝倒是乖覺,八面玲瓏,連陳年腌菜石都說得通。
咦?
易塵有些詫異,“陰朔”的扮演者已經(jīng)失蹤很久了,除了她入群的第一天,之后易塵就再也沒有見過她。在這段期間,易塵也沒少吐槽這個語c群對細節(jié)處模仿得太過惟妙惟肖,難道說“閉關(guān)”就真的要閉關(guān)個十幾天不社交不上飛云?這犧牲也太慘烈了吧?
【小仙女】小一:陰朔道友出關(guān)了?
雪衣華服的女子款款入座,拂袖掠去塵埃,一手持起杯盞湊到唇邊,冷冷抬眸。
“不錯。心境突破不似境界突破,閉關(guān)數(shù)日已是足以。”
“倒是汝,明明相談甚歡,為何還藏頭露尾的?”
易塵趕忙將自己的人設(shè)鞏固了一遍,她也沒特意強調(diào)自己小仙女的身份,而是重點在于自己“不出門”這個設(shè)定上。
畢竟之前調(diào)皮搗蛋的時候還能吹噓一句自己是“小仙女”,但是她的年紀真的不能支撐她跟個青春期少女一樣反反復(fù)復(fù)撒嬌說自己是個小仙女。
反正……反正“小仙女”這個頭銜明晃晃的掛著,陰朔肯定看得到嘛!
易塵也不是沒想過強行摁著謙亨的腦袋讓她給自己改個頭銜名,但是謙亨卻一口咬死套皮的身份是投票之后定下來的,并且不能更改。
謙亨還說,易塵如果非要改頭銜不可,就得將群里的幾位大佬挨個勸服,并且把邏輯給圓回來。如果他們之中有一個不同意,那就沒得談,誰叫她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調(diào)皮了呢?
易塵想到群里那幾位仿佛有完美強迫癥一樣、在人物設(shè)定的細節(jié)處錙銖必較到極點的大佬們,瞬間默默地慫了。
惹不起,惹不起。
“不能出門?”陰朔秀眉微蹙,茶杯中的茶湯澄澈,映照出一張美得近乎鋒銳的容顏,“這是何故?可是有人迫害于你?”
說到這里,陰朔下意識地探手去摸自己腰間的佩劍,坐在她身旁的清淮感受到劍氣,擰眉拂袖道:“問話便問話,莫要輕易動武,汝之‘嶺海孤光’可有十年未曾出鞘了。”
陰朔收手,目光冷冷地往清淮身上一瞥,有些發(fā)白的嘴唇微抿,吐字也透著揮之不去的清寒之意:“孤光不曾染銹。”
言下之意便是可以隨時來戰(zhàn)了。
清淮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坐在清淮另一邊的紫華已經(jīng)抬手揉了揉眼睛,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小聲嘟囔道:
“孤光真可憐,陪在一個冰坨子身邊,冰坨子還要罵他是殺戮之器。”
陰朔:“……”
易塵:“……”
小破孩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好不容易把這件事帶過去了!
易塵還沒來得及打圓場,清淮已經(jīng)一臉嚴肅地指著陰朔,斬釘截鐵地說道:“冰坨子。”
陰朔:“……”
然后手指移向始終笑瞇瞇的素問:“笑面虎。”
素問微笑:“哎呀呀,這可真是……”
不等素問說什么,清淮又接著指向了低頭喝茶的元機,肅穆道:“雷火彈。”
元機青筋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