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路不好走,到處都是石子,還有剛下過雨聚積起來的水洼。
費劭為了避免摔到背后的人,有時候不得不踩進(jìn)水里,鞋子都浸濕了。他臉上倒是沒什么不耐煩的神色,只是一路上都沒跟越夕說過話,黑色的眸子一直凝視著前方的夜色。
也不知走了多久,能看見前面亮起的路燈。
費劭這才開口,聲線一如他的相貌那般冷淡“前面有公交站臺,我把你背到那里。”
幾秒之后,他聽見身后傳來越夕的聲音,輕輕淺淺,柔軟得像是棉花糖。
“嗯。”
她應(yīng)了聲。
走在馬路上,速度要比在河畔快的多。費劭很快就將越夕背到站臺旁邊,將她從背上放下,伸出手,拎起掛在她肩上的背包。
“你”
費劭蹙起眉,停頓片刻,道“算了,我走了。”
越夕抿唇朝他笑了下,笑得很是勉強(qiáng)“謝謝你。”
費劭眉頭皺得更緊,深深朝她看了一眼,下了站臺,朝來時的方向走。
等到費劭走后,越夕抓起慕暖暖的背包,沒有翻到錢,但翻到公交卡,松了口氣。
還好不用從這里走回去。
腳底很疼,貼在雨后冰涼的地面上,更是一陣一陣的刺痛。越夕找了一處干凈的地方,將背包墊在下面,自己坐在背包上,等公交過來。
她沒等來公交車,卻是等來了去而復(fù)返的費劭。
費劭手里拿著東西,走到越夕面前,遞到她手邊。
越夕垂著眸子看著他手里的東西,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
這是一串糖葫蘆,還有一雙新買的鞋。
她伸手接過,抬頭看向費劭,頭頂卻覆上一只手。
費劭隨意揉了揉她的頭發(fā),說“女孩子自己一個人在外面,有什么事跟家人朋友哭一場,別想不開。”
他拍拍越夕的腦袋,直起身,就要走,衣袖卻被一只小手緊緊牽住。
他低下頭,看見越夕垂著腦袋,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
費劭明顯嚇了一跳,他還以為像慕暖暖這么老實木訥的學(xué)生沒膽量跟自己混在一起,沒想到越夕不僅敢碰他,還抓著他的衣服就哭。
費劭有點手忙腳亂,又不能握住越夕的手,又怕刺激到剛才還想跳湖自殺的同學(xué),只好干站著,等越夕哭完。
“你”費劭看著跟自己相比纖瘦得可憐的越夕,嘆了口氣“你別哭了。”
越夕抬起頭望向他。
她的臉上雖有紅疹子,但在昏暗的地方看不真切,那雙眼又是極為漂亮,像是茶色的水晶,映著暖黃色的路燈,宛若眼中有一片琉璃世界。
費劭愣了下。
他早就知道年級里有個轉(zhuǎn)學(xué)生,前幾天剛到學(xué)校,聽說長得特別丑,臉像是爛了的,不敢見人,一直戴著口罩,又得罪了年級里的刺頭,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愿跟她有交集,隱隱將她孤立在群體之外。
他在湖畔看到這張臉時就知道她是傳聞中的那個轉(zhuǎn)學(xué)生,可沒想到,若是不看臉上的疹子,這個轉(zhuǎn)學(xué)生似乎挺漂亮的。
費劭清掉這個念頭,抬起被越夕牽著衣袖的手,道“你再不松手,我就把衣服脫了。”
越夕似乎是被他的話嚇到,手里的勁一松,費劭隨即抽回自己的衣袖。
“我走了,你乖乖坐在這等車過來,鞋子穿好。”
他將鞋子朝越夕腳邊踢了踢,最后看了越夕一眼,將背包甩在肩上,不等越夕說什么,便從站臺跳下,插著口袋快步離開。
越夕看著他消失在夜色里,才收回目光,望著手里紅潤可口的冰糖葫蘆跟腳邊的鞋。
胸口那里有點疼,是慕暖暖殘留的意識。
慕暖暖沒有等來一個費劭。
x233察覺到越夕眼神的變化,驚恐道“宿主,費劭還是個高中生”
越夕輕笑,道“我知道,你放心。”
x233覺得自己并不能放下心,它心底生出無限的責(zé)任感,覺得有必要在自家宿主禽獸的時候及時拉住。
就算費劭已經(jīng)18了,它也不能讓宿主在對方高三的時候得手
越夕知道x233在想些什么,她并不打算對費劭做什么,她只是覺得費劭很有趣。
明明長著一張性冷淡的臉,脾氣看似也是冷得出奇,還是學(xué)校有名的問題學(xué)生,心地倒是意料之外的柔軟。
遠(yuǎn)處傳來公交車的鳴笛聲,越夕站起身,抓起書包。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不語言說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