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去肯定是都要去，剛出生的小孩子不能見風，所以趙曉宙被包了一個嚴嚴實實。

一家五口懷里再抱著一個嬰兒，浩浩湯湯地從村里面穿過，也引來了一些目光。大多數(shù)都是探究的，也有少數(shù)是語帶關懷的。趙曉東對那些探究的目光毫不在意，對關懷他們的就停下來說兩句。也就這些時間，倒是慢慢地把記憶里的人和現(xiàn)實中對上了號。

“曉東，到嬸子家坐坐。”趙曉東帶著弟弟妹妹從容地穿過一戶又一戶的人家，快要到了的時候，一位穿著灰藍色棉衣的大嬸叫住了他們。

趙曉東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這是她堂嬸。嫁得是趙世平的小兒子趙建新，堂嬸劉燕也是從劉家屯大隊嫁過來的，和她娘劉美麗關系一直不錯。

“堂嬸好。”幾個小蘿卜頭乖巧地喊道。

“堂嬸。”趙曉東也喊了一聲，就不知道堂嬸喊她有什么事情。

“曉西，你帶弟弟妹妹們先去爺爺家，我一會兒就過來。”

“堂嬸，我們先去爺爺家了。”趙曉西帶著小蘿卜頭們先走了。

“堂嬸，您有話要告訴我？您說我聽著。”進門后趙曉東見她堂嬸也沒開口，反而一直看她懷里的趙曉宙，于是開口道。

“曉東，我和你叔結(jié)婚這么多年，也沒個孩子，你爹娘走得早，你爺奶也沒接你們回去，你們還都是小孩子，曉宙跟著你們飽一口饑一口的，我心也痛……”忍了忍，還是說道：“曉東，你要是放心，曉宙這孩子就給我們，我們肯定好好養(yǎng)，當親兒子養(yǎng)，我們本來就是頂親的親戚，曉宙給了我們總比給了別人好。”

“你四叔給你爺出了主意，要把曉宇和曉宙都送走，聽說是要送到外省，這要是真送走了。你們這一輩都難見到了，如果我們養(yǎng)著曉宙，我們一個村住著，你們姐弟想來看曉宙隨時都可以來……”

“曉東，不是堂嬸乘人之危，堂嬸也是沒辦法了，堂嬸求求你了，你就把曉宙給我們養(yǎng)，我和你叔絕不會虧待他的。”劉燕越說眼淚越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她結(jié)婚多年一直沒孩子，和趙建新求醫(yī)問藥多年也沒什么成效。她馬上就要三十了，像她這么大年齡還沒生過孩子的在村里就她獨一個，若不是趙建新對她從來沒變過，她可能早就撐不住了。現(xiàn)在有了一絲希望，她可以有一個孩子，她是怎么也不會放棄的。

“堂嬸，爺奶的想法只是他們的想法，我從來就沒想過把曉宙送走。吃糠咽菜我也會把弟弟妹妹養(yǎng)大。”趙曉東沒想到她堂嬸居然是來要孩子的。

“堂嬸，爺奶那邊該著急了，我先走了。”趙曉東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堂嬸，看見屋里有影子閃過，于是抱著趙曉宙就先離開了。

“燕兒，別哭了，曉東不答應，想自己養(yǎng)。我們成全她就是，有沒有孩子不打緊，我們好好的就成。”平常木訥不善言辭的趙建新在趙曉東走后第一時間就過來安慰他媳婦了。

“建新，都怪我太貪心了……”劉燕在趙建新的安慰下好多了，開始擔心趙曉東了。“也不知道這孩子最后能不能如愿……”

“應該可以。”趙建新想起了趙曉東剛剛拒絕他媳婦的眼神，是堅定的有自信的，而且他總覺得她是看到了他，才走得那么灑脫的。

另一邊，趙曉東他們正在吃飯。他們姐弟六個和爺奶還有大伯他們一家人一起吃飯，其他的還是各吃各的，吃完飯再聚在一起說話。

趙家老屋是一排土墻房，趙家大伯一家和趙爺爺他們住正屋，有三大間。面對著房屋的左手邊有兩間房是趙家三叔一家住著的，而右手邊的兩間房則是趙家四叔一家住的，趙家四叔還在旁邊蓋了兩間偏房。當初分家的時候，因為趙建國有工作，所以沒有分房子，只分了一些他前些年寄回來的津貼。

陳大妮今天做的就是玉米糊糊，還有紅薯，炒了一碗咸菜，還有一大碗醬黃瓜。玉米糊糊是定量的，趙奶奶李來弟分的，男孩子多女孩子少，大人比小孩的要粘稠些，紅薯給了他們姐弟兩個讓他們分著吃。趙曉東很慶幸他們下午吃了飯，不然晚上回去肯定還要做飯，這些只能夠吃個半飽。

趙曉東因為抱著趙曉宙，就只把玉米糊糊喝了，紅薯讓趙曉西給弟弟妹妹分了。

吃完飯，趙曉東見她三叔三嬸還有四叔四嬸都過來了，她爺爺又讓趙曉乾約束弟弟妹妹們，不讓他們過來堂屋，還把趙曉北和趙曉宇也帶走了。趙曉東知道今天的重頭戲來了。

“曉東，你爹娘都走了。這日子也要過下去，我們找了戶人家，把曉宇和曉宙送走，你們四姐弟妹一家一個，我和你奶跟著你大伯過日子，你和曉西就跟著我們，曉南跟著他四叔，曉北跟著他三叔。”趙世安看大家都到齊了，抽了兩口旱煙，在趙奶奶的示意下還是開口了。趙曉東今年十二歲已經(jīng)可以自己掙工分了，趙曉西是老二的長子，老二去了長子要是還不跟著爺爺奶奶過，村里的吐沫星子都能把他們淹死，曉西也十歲了，也能掙工分了。

“我不同意。”趙曉東還沒來得及說話，她三嬸程芳芳已經(jīng)開口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