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果然是瘦了,可見這病磨人,您也該多保重些。”徐嬤嬤真心實意的勸了句,話鋒又是一轉(zhuǎn),“按理這話不該我說,少夫人病了這些日子,夫人一向拿您當親閨女待,心里只有更疼的,巴不得您立時就好了。可老太爺、二房三房并兩位姑太太這一大家子人眼瞅著沒幾日就要到了,夫人那兒可真是一個人劈了八瓣兒使,也有支應不到的地方。”
俗話說聽話聽音兒,何況徐嬤嬤的意思還頗為直白。林斕若是連這也聽不出來,她便當真是個棒槌。
瞄了一眼一旁已經(jīng)露出憤憤不平之意的阿月,瞧得她低了頭,林斕才轉(zhuǎn)回視線認真瞧了徐嬤嬤片刻,目光清冷平靜若深潭,把個徐嬤嬤看得坐立難安。
正當徐嬤嬤訕笑著又想開口說上幾句,林斕就帶著三分客氣的笑意開了口,接過了徐嬤嬤前頭的話:“我病了這么久,倒是讓夫人受累了。所幸如今已然好的差不多,我雖愚鈍,總算能幫襯一二,盡一點孝心。”
林斕話說的極守本分,讓人挑不出半點兒錯漏,徐嬤嬤心里雖覺著方才結(jié)結(jié)實實吃了個下馬威,老臉上十分掛不住,可她終究不是什么正經(jīng)長輩,賣身契還在官府里存著,總不好為著幾個眼色就跟府里請了圣旨求來的少夫人當面說道,只好捏著鼻子認了,冷著臉說趙夫人處還有事兒,先一步走了。
她一走,一直低著頭咬牙忍著的阿月就忍不住啐了一口,憤憤道:“什么老虔婆,逃荒簽了死契的,掂不清自個兒斤兩,倒跑到姑娘跟前充上長輩了!姑娘是他們家巴巴求了圣旨娶的,這一回為什么病的,她們心里當真沒點子數(shù)?這才幾日,就巴巴來支使人。”
阿月?lián)屧诹謰邒唛_口呵斥她之前把話說完,跺了跺腳說了句“我看看姑娘的湯燉好了沒”,便掀了簾子出去了。
她腳底抹油溜得快,林嬤嬤滿腔的說教沒了人聽,也只能偃旗息鼓,壓下滿腹心事,眼含擔憂的服侍林斕起身。
林斕仿佛沒察覺林嬤嬤的欲言又止,她慢悠悠換了衣裳,又重新挽了個離家時京中正時興的發(fā)髻,簪了幾只珊瑚牡丹釵,才由阿玉伺候著不緊不慢穿上大紅狐貍毛鑲邊的氅衣,捧了手爐,籠上袖筒。
臨出門前,林斕忽而止步,回頭望向正帶著兩個小丫頭熏床帳的林嬤嬤微微一笑:“這是御賜的親事,我自然是盼著日子和美的,嬤嬤您且放寬心,也莫要怪罪阿月,她雖魯直,卻也曉得分寸。”
說完林斕便有阿玉扶著出了門,四個二等婆子急忙從院門口的門房里迎了出來,三人跟在林斕身后,模樣最周正的則走在前頭給林斕撐傘遮著風雪。
如此一折騰,等林斕到正院時回來傳話的徐嬤嬤已經(jīng)坐在穆安侯夫人趙夫人身邊吃了一大碗熱茶了。聽到外頭的丫頭婆子們給林斕請安的聲音,徐嬤嬤連一點兒起身的意思都沒有,穩(wěn)穩(wěn)坐在繡墩上對趙夫人使了個眼色,酸著臉道:“您瞅瞅,到底是林家的閨秀,尊重體面。”
趙夫人正默默撥弄著手腕上的一串楠木佛珠,聞言也沒說話,片刻后林斕進門,她還對兒媳笑著招了招手,和藹喚林斕到身邊來:“你身子弱,我特意讓她們多加了個炭盆,你就坐這兒,咱們娘倆也好親熱說話。”
林斕福身行禮,淺笑著應了一聲便泰然自若的坐下了,好似沒瞧見徐嬤嬤的位子比她的離趙夫人更近些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啦,希望經(jīng)歷過一些事情有沉淀之后,文章能夠有所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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