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宋煜又要大怒,元徹才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很清醒,從未如此的清醒過,明玉,此事遠(yuǎn)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嚴(yán)重。”
元徹靠在車壁上,眸色幽深,“如今太原王與謝弈斗的你死我活,無論是誰也閑不出半分力氣來顧及其他,就連雁門關(guān)這等要塞失守,也沒法派出一絲一毫的兵力,所以如今就算我將你帶走,他們也分不出力氣將你搶回去,朝廷是不會放過我,可卻奈何不了我。”
宋煜咬緊了牙關(guān),“奈何不了你,那我呢?”
元徹看著宋煜,突然問她,“明玉,為何要留在洛陽呢。”
宋煜沒有聽懂元徹的意思,元徹繼續(xù)道,“你曾與我說,這世上最讓你眷戀的只有太子與你母親二人,可太子已經(jīng)亡故,你的母親已經(jīng)讓你死心,還有什么值得你堅持留下來?”
宋煜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或許正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宋煜別開了話題直直與元徹道,“你說你離不開我喜歡我才將我?guī)У酱颂帲赡阌袥]有想過我的處境?堂堂長公主與你奔走,元徹,你讓天下人如何看我?”
元徹有一瞬間的掙扎,片刻之后元徹道,“對不起,明玉,我只能這么做。”
他沒有辦法接受他的人生中沒有宋煜的名字。
那日宋煜與他說她并未喜歡過他,元徹以為自己可以將宋煜放下,可根本不可能,在看在宋煜與謝弈一同出現(xiàn)在宮中的那一剎那,元徹甚至想殺了謝弈。
他曾想與宋煜說等他回來,可是宋煜這么可能會等他回來?
就連元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可以回到洛陽。
三年,五年,十年,甚至一輩子都無法回來。
“我會告訴天下所有人,是我強行將你擄走。”
可惜此刻的宋煜什么也聽不進去,元徹注視著她精致無比的側(cè)臉,半晌后道,“明玉,就算是為了澈兒,你也不該留在洛陽。”
宋煜面露嘲諷,“難道好不過跟著你危險度日?”
“當(dāng)然比不過”,元徹道,“澈兒身份特殊,一旦暴露,朝臣們定會扶植他登基,澈兒年紀(jì)尚小,只會淪為與當(dāng)今陛下一般無二的傀儡,而明玉你,根本保護不了他,所以你才決定讓他隱姓埋名的過一輩子。可是在這洛陽,有那么多人見過澈兒,所以你只能偷偷摸摸的將他養(yǎng)在身邊,他不能出門,甚至不能同一般孩子一樣有大儒教他讀書認(rèn)字。可是一旦離開洛陽,沒有人會知道他的身份,他就是再普通不過的孩子,可以同所有孩子一樣玩耍可以肆無忌憚的叫你姑姑,澈兒是那么尊貴的孩子,你如何忍心讓他藏在暗處。”
看著宋煜陷入了沉思,元徹突然道,
“明玉,你累嗎。”
宋煜回過頭來,微微蹙眉,像是不知道元徹是何意。
“你是先帝親封的大長公主,身份尊貴手握重兵,風(fēng)光無限,可是先帝走后這半年,你活的痛快嗎”,元徹看著她,“你要周旋在各方勢力中間,你要保護皇帝,你要保護宋澈免得被人發(fā)現(xiàn),隨時隨地都要提防,你每天都活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明玉,你累嗎。”
宋煜沒有回答,可元徹卻知道她有多累。
他想起每次送宋煜回府的時候,分明是風(fēng)華正茂的少女,卻被肩上的擔(dān)子壓得沉悶而又疲憊。宋煜從不會說自己累,可是總是在無意識間提起已經(jīng)亡故的太子,因為太子若是還在,她就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有了不用這么累的倚仗。
太子已經(jīng)不在了。
而他元徹,想做宋煜唯一的那個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