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謝弈與往日完全不同,不同于以往總是與她爭鋒相對,在宋煜看來,謝弈此刻的模樣,甚至攜帶著幾分示弱與討好的可憐。
宋煜不相信謝弈放走元徹是為了達(dá)成她的心愿,謝弈此人心眼太多,謝弈此刻的不同尋常,在宋煜看來更像是一種試探。
試探什么?
試探元徹在她心中的位置,以決定要不要徹底鏟除元徹?
宋煜心頭驀的一緊。
她越是在意元徹,謝弈就會越針對元徹,事到關(guān)頭,宋煜必須想辦法打消謝弈的懷疑。
宋煜坐在謝弈一旁的石凳上,纖長的睫毛遮住眼中的神采,道,
“那日元將軍醉了酒,誤入了公主府,我留他在客房住了一晚而已,別無其他。”
“謝弈,你實(shí)在無需在乎元將軍,當(dāng)初借兵借糧與他,并非對他有情,只是不想他因?yàn)槲叶鼏仕l(xiāng),元將軍對我本有救命之恩,若因?yàn)槎溃乙惠呑右矡o法原諒自己。”
宋煜覺得自己的心跳很正常,沒有因?yàn)檫@句并不發(fā)自內(nèi)心的話而加快。
謝弈試圖在宋煜面上找出欺騙他的痕跡,直直的看著她,“你對他無意,你可知他對你卻是有意?”
“知道”,宋煜看著謝弈,笑了笑,“這也是今日我要幫他的原因。”
謝弈瞳孔驟縮。
宋煜舒了口氣,盡量讓面部表情更加自然。
“你可知我如何得知元將軍對我有意?太原王手下左將軍任坤,對我懷有齷齪心思,因任坤私下言語辱我,元將軍忍無可忍除掉了任坤,后來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聲來保全我。他因我落在這個地步,就算我對他無意,可我卻欠了他,我必須還他。”
“所以,謝弈”,宋煜抬起頭,“你若是心里還有我,就放他離開吧,我不想懷著愧疚過一輩子。”
這是自重生以來,宋煜對他最心平氣和的一次,沒有發(fā)怒也沒有埋怨,就像朋友之間的傾訴。
這樣溫柔的宋煜,謝弈心頭甚至有些發(fā)酸。
回去的路上,宋煜靠在車壁上,她想起最后與謝弈的一句話。
她說她始終會留在洛陽,而元徹會回到平城,自此也許一輩子再也不會相見。
以后他們將再也沒有交集的人生,這座繁華的城池再也看不見元徹的身影,失落在頃刻間涌上了心頭。
其實(shí)大抵還是會相見的,也許是在多年之后,也許是十年,也許是二十年,元徹終于羽翼豐滿,就如夢中一般,在一個風(fēng)雪天踏破洛陽的城門。
那時她還是可以再次看見元徹。
只不過
宋煜笑了笑,那時的她,那時的元徹,那時的天下,又該是怎么樣的光景。
如何處理平城鮮卑,朝廷終于有了法子,天子下令,命鮮卑世子元徹,三日后率領(lǐng)一千部眾返回平城,繼承大統(tǒng)。
元徹周圍的眾將聞言狂喜,他們等了這么多年,終于可以回到平城。
元徹覺得自己也該歡喜的,他終于可以回去,可以去見母親,可心頭卻是壓不住的怒火。
他聽說這是長公主的想法,是宋煜讓他回去。
元徹坐在冷風(fēng)中,不知過了多久,驟然起身,去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