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杰曦提著行李走在前面,徐婉叫住他,語氣清醒“你去美國做什么你現(xiàn)在下船還來得及,我不想耽誤你。”
袁杰曦停下步來,回過頭撇了撇嘴道“我以為你和糯糯剛才是在等我呢。”
說著,他換了一種耍賴的語氣“怎么,美國就你能去,我不能去嗎這船是我好不容易趕上的,我反正是不會下去的。你也不用管我,美國那么大,我做生意或者去繼續(xù)去讀書,干什么不行”
袁杰曦身上還是有些少爺脾氣,他繼續(xù)往前走,快步走到甲板上,朝著徐婉招收道“你快上來看,現(xiàn)在船都離岸這么遠了,想回也回不去了。”
徐婉跟著袁杰曦走到甲板上去,只見浪花一個卷起一個拍打著海岸,碼頭一點點地往后退。
碼頭上人來人往,還有不少送別的人,不過并沒有那個人,徐婉站在甲板上看著坤州港出神,神情卻也是平靜的。
他失信于她也不是第一次了,徐婉低頭看了眼,糯糯之前沒有坐過這么大的輪船,滿是新奇,剛才流露出的那一點不開心已經(jīng)不見了。
倒是袁杰曦十分開心,揮舞著手朝著碼頭大聲喊著“再見,坤州。再見,我的祖國。”
他正說著,頭頂忽然傳來一陣呼嘯聲,船上的人紛紛抬頭看去,好幾架戰(zhàn)斗機正在他們頭上飛過。或許是戰(zhàn)亂遭的要多了,不少人下意識蹲下身去躲,這萬一投下幾顆炸彈可不是鬧著玩的。
只有小孩子還不知道戰(zhàn)爭的殘酷,一個個大睜著眼睛看熱鬧。糯糯也很興奮,“媽媽你快看,那個飛機我見過,爸那個叔叔還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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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婉抬頭看去,那七架飛機是從南邊飛過來的,確實很有可能是淮軍的飛機,只是他們并沒有停留,已經(jīng)往北飛去了。
等飛機飛遠了,有中年男人直起腰來,底氣十足道“我就說了不用怕,這飛機不是洋人也不是乾軍的,是淮軍的飛機是去支援前線的,淮軍的一個軍用機場就在這附近。”
“支援前線哪的前線淮軍在和誰打”果然,不只徐婉不知道,有人搶在她前面問了這個問題。
“就是開陽呀,都打了一天了。”
“那不是乾軍在打嗎”徐婉詫異,脫口而出。
“嗨,乾軍哪里打得過,不過真沒想到,這孟廣廷虎父無犬子,二少真有幾分魄力,乾軍被東洋人打的快頂不住了,孟欽和親自帶了兩個師去支援。要是都這么團結(jié)就好了,我們也不至于被各路洋人騎在腦袋上拉屎。”
原來他是去前線了,徐婉往北邊望去,他們之間注定是少了些緣分。
輪船駛向大海,遙遙望去海天一色,只有幾只海鷗一邊鳴叫著一邊從海面上掠過,聽不出是生機還是悲愴。
這場戰(zhàn)役并不好打,東洋軍隊還是第一次被淮乾兩軍夾擊,氣急敗壞的東洋軍隊轉(zhuǎn)而主攻淮軍,還動用了許多重型武器。而迎戰(zhàn)的淮軍不知為何,不僅沒有畏懼,反而士氣高漲,最后攻占了東洋軍的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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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戰(zhàn)役結(jié)束后,南三省和乾京的報紙上都是振奮人心的文字,而淮軍主將孟欽和身負重傷的消息被壓下來了。
孟欽和清醒還是一周后的早晨,孟欽文剛送走給孟欽和檢查傷勢的醫(yī)生,回到房間時,只見孟欽和眉頭緊蹙,額頭上不停流著汗,看起來在忍受著什么極其痛苦的事情。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他胸口中了彈,加之指揮所也收到敵軍的轟炸,幾乎塌陷。孟欽文去陣地的時候,他身上的血糊了一片,仍在堅持指揮,等對面的敵人都打光了,撐著的一口氣才突然散掉,昏了過去。
見孟欽和這么難受,孟欽文擔(dān)心他傷勢惡化,準備讓傭人去將醫(yī)生叫回來,哪知他剛將門打開,只聽見身后孟欽和沉聲喊了一句,似乎是誰的名字。
孟欽文轉(zhuǎn)過身去,只見孟欽和已經(jīng)醒了,他連忙走過去“醒了,還好嗎”
孟欽和緩了一會,沒有回答他,醒來的第一個問題是“最后怎么樣了”
孟欽文苦笑,“你這么拼命,自然是打贏了當然,后來路上還遇到最后一小股東洋兵,都被我指揮著打死了,一個不剩”
“行啊你,我以前沒白教你”孟欽和抬起手,笑著拍了拍孟欽同的手臂。
不過牽扯到了傷口,他的手頓了一下,見孟欽文擔(dān)心,道“不打緊。”又問“她們母女怎樣了”
“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海上了,再過一個月就能到三藩市,放心吧。”孟欽文想起什么起來,又道“我沒想到,老頭子這么喜歡糯糯,聽說要去美國了,還派人去劫,可惜去晚了一個鐘頭,船早就開走了。他甚至都放出話來,只要人能留下,什么都好說。”
孟欽文說著看了一眼孟欽和,然后孟欽和看上去心事重重的,并沒有在他說話。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什么夢”
“我夢見”孟欽和深吸了一口氣,終究還是沒忍心說下去。
他夢見徐婉死在了他的車前,連同她腹中他們的孩子。滿地都是血,染紅了地上掉落的百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