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女走了,那幾個師長也識趣,不再打擾徐婉和孟欽和,悄悄朝孟欽和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孟欽和挨著徐婉坐下,見她神情懨懨的,側(cè)過頭來問,“怎么了”
徐婉望著折射著燈光的舞池,淡淡道“小時候我聽我爹說,寧做太平犬,不為亂世人,那時候不懂,后來慢慢就明白了。我們家也是遭了旱災(zāi),再遇上戰(zhàn)亂,一夜之間家就沒了。真不知道,這樣的事情還會重演多少回”
孟欽和望向她的眸子越發(fā)深沉,默了許久,忽然果決道“徐婉,再給我兩年時間。”他說這句話的語氣既像在承諾,又像是在道歉。
徐婉不料他會這樣說,抬起頭望了他一眼,道“那我就替他們先謝謝二少了。”他是個有抱負(fù)的人,這一點(diǎn)她上輩子就知道了。
舞池里又響起新的樂曲來,手風(fēng)琴的聲音輕快悠揚(yáng)。忽然,有高跟鞋的聲音伴著樂章由遠(yuǎn)及近,“你們怎么就在這坐下了”
竟把夢娟給忘了,徐婉很不好意思,連忙站起來。
夢娟見他們都有心事,以為是自己打擾了他們兩,趕緊道“哎呦,是我來的不是時候了。”
徐婉不想掃夢娟的興,忙拉住夢娟,“今天你做東,哪里敢駁你的面子。”
夢娟小心打量了一番,輕聲問了一句“真沒事”得到徐婉肯定之后才帶著她去二樓的包間。
才到包間門口,便瞧見周老板和陳姨已經(jīng)等在門口了。見徐婉走近,陳姨忙走過去招呼,笑吟吟道“小婉呀,早就說你長了一張有福氣的臉,果真是有貴人運(yùn)的。”
徐婉微微一笑,“托您的福。”便不再說什么了。
陳姨說著又去打量孟欽和,她原想上前寒暄幾句,可瞧著二少神色冷冽,看上去不大高興。陳姨和周老板自知無趣,不敢再多說什么,張羅了一番后,趕緊下樓了。
夢娟進(jìn)了包廂坐下,沖著外頭做了個不屑的表情,對徐婉道“人吶,永遠(yuǎn)都是拜高踩低,我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當(dāng)初她是怎么欺負(fù)咱們的。我今天喊你過來,就是想幫你你出出當(dāng)年的惡氣。”
徐婉在夢娟對面坐下,她并不是個記仇的人,氣早就消了。徐婉聽夢娟這么說笑了起來,“你呀,還是從前那個脾氣。”
孟欽和在徐婉身旁極其自然地落座。
徐婉忽然想起來,他之前分明說的送她過來,怎么就跟上來還坐下了呢
徐婉打量了孟欽和兩眼,可他似乎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見她看自己還微微湊過來聽她說話。
徐婉搖了搖頭,索性不再去看他。
“我這個脾氣怎么了,總比你這個軟柿子好。”夢娟還有些顧忌孟欽和,一開始總是有意無意地看孟欽和的臉色。
二樓的包間可以看到一樓的舞池和舞臺,而他的視線一直望著樓下的白俄樂隊,手指跟著手風(fēng)琴的節(jié)奏輕輕敲擊著沙發(fā),并沒有想?yún)⑴c她們談話的意思。
夢娟膽子大,不一會兒就放開了,與徐婉敘起舊來,“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樣子,那時候我還想,這是從哪個鄉(xiāng)下來的土丫頭,灰頭土臉的,還膽小的要命。這一轉(zhuǎn)眼,好幾年就這么過去了。”
徐婉笑了笑,“是啊,我幸虧認(rèn)識了你,要不是你時不時替我出頭,估計日子更加難過。”
夢娟豪邁道,“虧你徐婉還有點(diǎn)良心,不枉當(dāng)初老娘替你擋了那么多酒。”
夢娟素來樂觀,徐婉卻知道她有多不容易。
夢娟小時候家里也窮,特別是打仗那幾年物價飛漲。她們家里揭不開鍋,夢娟十歲的小妹直接因為吃不飽飯生病死了。也是那年,夢娟她爹當(dāng)年見夢娟和她娘餓得快不行了,鋌而走險去偷人家鋪?zhàn)永锏酿z頭,結(jié)果被人抓住了,挨了狠狠一頓揍。
哪知傷著了要害,夢娟他爹沒過兩天就死了,夢娟的娘受了刺激,緊跟著也瘋了。
徐婉問夢娟,“伯母還好嗎”
“還是老樣子。”夢娟苦笑了一下,喝了口酒,罵道“姓張的真他媽不是男人,怕他老婆怕的要死,別說我娘進(jìn)他們張家的門,我都要被攆出來了。老娘當(dāng)初不是信了他的花言巧語,才不給他做姨太太,真不是東西。”
夢娟本就是個急脾氣,在氣頭上口不擇言,說完了才想起孟欽和還在邊上。
幸好孟欽和好像并沒有聽她們說話,靠在沙發(fā)上,頭偏向一樓舞臺中央的樂隊。
夢娟也好奇,這是真沒在聽還是裝沒在聽她心下有了主意,問徐婉道“小婉,你是真的后天就要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