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團(tuán)支書喝高了，說渾話呢……寒時學(xué)長，您別跟他計較。”
那學(xué)生說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客客氣氣地用了“您”的稱呼，一時表情也有些尷尬。
寒時目光微沉。
他側(cè)過視線，看向站在身旁的丁玖玖。
女孩兒正微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旁邊的學(xué)生也不是傻子，想想方才團(tuán)支書的話，再一看這兩人之間突然古怪起來的氣氛，頓時就心里咯噔了下。
幾人面面相覷，卻沒一個敢再廢話的。
“寒時學(xué)長、丁同學(xué)……我們就，先走了哈。”
跟兩人打完招呼，幾個學(xué)生近乎落荒而逃地離開了。
寒時眸子黢黑地望著丁玖玖，“……你在想什么”
他聲線不知何時微微沙啞起來。
丁玖玖被男生的話叫回了神。
抬起頭與寒時對視了下，她本能地躲開了目光——
“沒……”
不等她說完，手臂上突然一緊。
寒時伸手將她拉回了旁邊的包間里，然后用力甩上了門。
“砰”的一聲悶響。
女孩兒被壓在了印著微微凹凸的花紋的墻面上。
包間里的燈在寒時關(guān)門后，便被他直接按掉了。
此時兩人身周，只有順著旁邊磨砂玻璃里透出來的、來自走廊的微光。
拉近的呼吸間，曖昧在黑暗里發(fā)酵。
寒時的眉眼卻涼。
他勾著女孩兒的后腰，慢慢俯身下去，卻只貼在她的耳尖上——
“……告訴我。”
那壓得沙啞低沉的聲音里透著危險的情緒——
“你剛剛在想什么”
“……”丁玖玖仍然沉默未語。
寒時輕嗤了聲，眼底的墨色卻像是灼燒上大把的火。
“你是不是在想他的話——你覺得我們也是那樣的么你是不是……又想躲開我”
丁玖玖微皺起眉。
男生鉗制在她后腰的手已經(jīng)隨著情緒起伏而本能地收緊，那力度讓她有一點吃痛。
沉默了幾秒之后，她終于仰起臉，在昏暗里找到那雙眼睛。
對視，然后丁玖玖開口。
“但他說的也沒錯，不是么”
“……”寒時攥在女孩兒手臂上的手微微收緊，“我從來沒那樣想過！”
丁玖玖輕嘆了口氣。
她苦笑了下，“對，你沒有那樣想，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你的家人，他們會怎么想我的家人，他們又會怎么想更何況還有那么多，像今天的團(tuán)支書一樣的人，他們是怎么看你和我的……這你想過么”
“你為什么要在意別人的想法”
丁玖玖微攥緊了指尖，須臾后，她輕笑了聲。
“因為……我永遠(yuǎn)不能像你一樣無所顧忌。”
寒時眼神一頓。
而女孩兒仍在昏暗里輕聲地說：“你有很多很多的東西……寒時，所以你不必太擔(dān)心失去其中一件，比如別人怎么看……可是你知道么”
丁玖玖仰起頭，放松身體靠在墻壁上，眼睛里亮晶晶地閃著什么。
但她只努力勾著嘴角對面前的男生笑——
“像我的媽媽，她前半生除了貧窮什么都沒有，所以尊嚴(yán)已經(jīng)是她最后一點東西了。我沒法想象——我沒辦法……想象……”
丁玖玖重復(fù)了一遍，輕吸了口氣，壓住了聲音里的哽咽。
“如果有一天，你的爺爺再次走到我家，用最現(xiàn)實的話告訴我的母親——她的女兒不配走進(jìn)寒家的大門…………”
她的話聲驀地哽住。
聲線里的顫栗已經(jīng)壓抑不住了。
“……夠了。”
寒時將女孩兒抱進(jìn)懷里，他緊緊地貼著她的發(fā)頂，心疼地吻著她的短發(fā)。
“你是不是想讓我心疼死……丁玖玖”
女孩兒松開了指尖，伸手環(huán)住了面前的人，用力地攥緊了他的衣服。
淚水漬濕了寒時身上的襯衫。
寒時只得更緊地把女孩兒抱進(jìn)懷里。
“你不要去想這些，你只要站在我身旁就夠了——我會盡我所能地保護(hù)你、我會擋住一切的。就算有一天，我真的輸了，那你也答應(yīng)我——到了那時候，你要告訴我是我沒用、是我保護(hù)不好你了，到了那時候你再離開，好么”
“……”
沉默很久，女孩兒在他的懷里用力地點了點頭。
“那現(xiàn)在，別哭了。”寒時抱著她嘆氣，“你再哭下去，我要先瘋了。”
說著話，他稍稍退開，躬下身去，輕輕吻住女孩兒的眼瞼。
女孩兒微微側(cè)開臉。
理智此時回歸，再想起方才有些犯傻的舉動，丁玖玖臉微熱地躲開了。
聽丁玖玖停住了哽咽，寒時松了口氣。
他無奈地垂下眼。
“感覺總有一天，我會死在你身上啊……丁玖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