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動了心的,想去的。
只是因自己大著肚子,他不忍心扔下自己過去邊關(guān)罷了。
她垂眼,輕聲問道“那你的打算呢”
齊二默了片刻,卻是突然轉(zhuǎn)了話題“對了,嘉嘉,看我今日買的這個。”
說著間,他走到旁邊書架上,拿出來一對
顧嘉打量了一番,這是一對用紅絨球做成的小狗兒,活靈活現(xiàn)的,倒是看著招人喜歡。
不過朝中重臣政事堂齊大人,剛剛還在談?wù)撨呹P(guān)戰(zhàn)事,此時卻一手抓著一個絨球小狗兒,這個畫面,實在是有些讓顧嘉消受不起。
她忍不住笑了“是挺好看的,這是要給我嗎”
齊二認為她會喜歡這個
齊二忙道“不是,我是給肚子里的這個,還有輝哥兒的。”
說著,他將那兩只絨線狗擺在桌子上“這是大的給輝哥兒,這是小的給我們的孩子留著,等他生出來就可以玩了。”
顧嘉越發(fā)忍不住抿唇想笑。
等到自己的孩子生出來能玩這個,怕是早著呢,難為這當?shù)默F(xiàn)在就記掛著了。
她笑道“這兩個都給輝哥兒拿過去吧,他現(xiàn)在正是好動的時候,會爬了,眼看著都能站了,應(yīng)該喜歡這個。”
齊二頷首“那也行。”
說著,他拉著顧嘉過來,摸著顧嘉的肚子“下個月就要生了,也不知道是兒是女。”
顧嘉是不太操心兒女的,是兒是女都好,只要平安健康的就好。
正想著,顧嘉的肚子動了下,齊二恰好摸到了。
他驚喜地抬頭,望向顧嘉。
四目相對間,彼此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動了”齊二是有些激動的。
平時也摸到這肚子動過,但是像今日這般,他恰恰好碰上,他就在里面動,倒像是心有靈犀回應(yīng)他似的。
“也許他也感覺到了這是他的父親。”顧嘉想著,大概是血脈相連的關(guān)系吧。
“再有一個多月,就要出來了,我就能看到他了。”齊二盯著那肚子,眸中是渴盼,只是那渴盼中,隱隱有一絲遺憾。
顧嘉至此,是明白了他的心思的。
他可能已經(jīng)下了決定,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對自己開口而已。
“你是不是要去邊疆”她垂下眼,輕聲問道。
“嘉嘉”齊二輕輕握住顧嘉的手,想說不要的,想說你要生了,我不會走。
可是終究沒說出。
如今新皇登基還不足一年,北狄狼子野心,虎視眈眈,朝中一時無可派之人。
而他,是皇上最為信任的肱股之臣,也是昔日皇上的伴讀。
皇上說,我曾心有大志,遠征北狄,只是如今身在其位,不好御駕親征。
所以齊二要去,齊二自小就是皇上的伴讀,是和皇上一起研習著兵法長大的。
他這次是要代帝王出征。
顧嘉明白他的心意。
她低聲道“你若是要去,那就去吧。”
齊二猛地抬起頭,望向顧嘉。
他正艱難地不知道如何開口,她卻主動說出來了。
顧嘉輕笑“你是我的夫君,也是天子的臣子,既是邊疆有變,那你該去的,自然是要去。”
齊二嘆“嘉嘉,我只是不忍心扔下你一個人,還有一個月你就要生了,我不想讓你一個人受生育之苦。”
顧嘉噗嗤笑出聲,略有些調(diào)皮地道“你就算留在這里,能替我生孩子。”
當然是不能。
可是不能幫她生和她生的時候自己根本不在身邊,這是不一樣的。
顧嘉笑道“家里沒什么不放心的,三弟妹和四弟妹都是很好的人,母親那里也對我照顧有加,再說齊胭三不五時地回來陪我,家里也沒了那些包藏禍心的人,能有什么事你放心去就是了,等你凱旋歸來,或許我們孩子都出滿月了,到時候正好給你抱。”
齊二“嘉嘉,我以為你會舍不得,沒想到你竟是這么想的。”
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氣,還是多少有些遺憾。
她竟沒有不舍得自己。
顧嘉“你還盼著我哭哭啼啼抱著你不放開”
齊二一時無話可說,默了片刻,之后自己也笑了。
顧嘉“我是相信你的,你定能凱旋,而我,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我也相信自己能順利生下這個孩子,我活這一輩子,定是會幸福美滿的,定是會兒孫滿堂,也定能和你相扶到老的。”
許多人犯了錯,就是一輩子的懲罰,譬如翔云郡主。
她是何其有幸,能重活一世,將那些做錯的重新來過。
這么大的福分,她憑什么不相信自己能把這一輩子過好
齊二越發(fā)無話可說了。
他發(fā)現(xiàn)之前顧嘉需要他的安慰,可是現(xiàn)在,好像戀戀不舍的是他,竟是他需要顧嘉的安慰。
他苦笑了一聲,抱住了顧嘉,抱住了她的肚子。
最近朝政繁忙,南方的防洪工事,北方的戰(zhàn)亂,還有臨海一帶的倭賊,這都是頭疼事,以至于齊二整整一天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在整整一日的忙碌后,他抱著自己的女人,感受著她肚子里胎兒的躍動,疲憊但是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她身上有一股馨香,很好聞,也很舒服。
百聞而不厭。
“對了,大哥那里,有消息嗎”顧嘉突然想起了白日的輝哥兒,忍不住問道。
“有,大哥過去那邊,打了幾場勝仗,不過倭賊狡猾,除之不盡,如今也正想著根除之法。”
“輝哥兒也實在是可憐,不說大嫂,便是大哥那里回來也好啊。”
有個爹在,總比什么都沒有強。
齊二聽得這個,不說話了。
他仰起臉,看她,卻見她面目秀雅,眼神恬淡,言語間盡是說不盡的溫柔。
他知道她是心性善良,看著輝哥兒覺得可憐。
只是
齊二道“大哥不原諒大嫂,大嫂是不可能回來的。只是大哥那性子也是倔的,他自小就主意正,別說兄弟,就是父親母親那里說了,他也未必聽。”
應(yīng)該說,大哥一向是寬宏包容的,但是一旦對方踏破了他的底線,他便絕不姑息的。
顧嘉聽聞,輕輕嘆了一聲,便不再言語了。
齊二握著她的手腕“嘉嘉,輝哥兒那里,我也囑咐了三郎四郎,抽時間多過去看看他,也讓母親多照料著。至于大哥那里”
他沉吟道“依我看,大哥對大嫂還是有情的。”
顧嘉“真的”
齊二頷首“我了解大哥,若不是存著不忍,他必是要寫休書了。”
不忍心寫,不愿意寫,雖然說是為了輝哥兒,但心里還是顧惜這夫妻情意吧。
齊家的男子,認定了一個,便不會輕易再改的,娶進門了,當做妻子了,怎么可能說休就休。
便是犯了天大的錯,于理該休,他也不忍心,只好送出去在庵子里養(yǎng)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