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詫異。
顧子青嘲諷地笑了笑“你的證據(jù)呢”
可是他說完這話,那笑突然僵在了臉上。
顧嘉要說的確實已經(jīng)說完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顧姍手指上。
顧姍在這一刻,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拼命地想把手指頭藏在袖子里。
可是那樣仿佛是在告訴屋子里所有的人,她欲蓋彌彰。
紅穗兒率先發(fā)出一聲低叫“大姑娘手指上確實是有墨痕,我沒看錯啊,確實有她就是動了二姑娘的字帖”
顧姍仿佛做賊被人捉到一樣,頓時跳腳“胡說,我沒有”
紅穗兒大叫“那你指尖上的墨痕怎么回事”
博野侯抬了抬手,示意底下人閉嘴,紅穗兒趕緊噤聲,跪在那里不言語了。
博野侯盯著顧姍試圖藏在袖子里的指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彭氏上前一步,握住了顧姍的手,看著那指尖上的墨痕,滿眸震驚,不敢相信地道“阿姍,你手指上的墨跡怎么回事難道難道真是你毀了你妹妹的字帖”
顧子卓抿唇,卻是沒看顧姍,而是用頗有些打量的眼神望著顧嘉。
顧嘉回瞪顧子卓。
顧子青不敢相信“阿姍,不可能吧,你怎么可以做出這種事”
顧姍的手在發(fā)顫。
所有的人都相信了顧嘉,就連顧子青話里的意思,都是相信了的,她,她完了她完了
一直到了這一日,是前往孟國公府參加家宴的日子,一大早顧嘉和顧姍就起床裝扮起來。
顧嘉穿的是牛嬤嬤早已經(jīng)搭配好的衣裙,因天還不夠暖和,便穿了粉藍(lán)色細(xì)綢小夾襖,上面只簡單斜繡著幾株幽蘭,清雅別致,腰肢處微微一掐,下面則是石榴紅撒花襦裙寬寬松松地鋪陳開來。那石榴撒花裙越是寬松,就越襯得那小纖腰一抹,盈盈裊裊好不動人。
腰上配的是之前做過的珍珠壓裙禁步,珍珠本就光芒動人,如今襯在石榴紅中,耀眼的白芒灼灼生光,更顯其華貴珍稀。
因壓裙用了珍珠,鞋子卻是不好再穿珍珠鞋了,再說今天也不夠暖和,便只好取來了前幾日做好的一雙鹿皮小靴,穿在腳上柔軟舒適又貴氣好看。
這么一身,再搭配上七巧一早給顧嘉梳好的頭,耳朵上戴了明月珰,顧嘉往那里一站,便引得牛嬤嬤并兩個丫鬟連聲夸贊。
往日雖覺得顧嘉好看,但是今日卻不同,小小年紀(jì),竟憑空有了雍容氣息。
須知這珍珠耀眼,一般年輕女子根本用不起的,用了壓不住,那就流于庸俗了,可是顧嘉用了,卻毫無絲毫違和之感。
牛嬤嬤嘖嘖稱奇“你還真別說,親生的就是親生的,和外面抱來的不一樣,這侯門貴女,便是長在鄉(xiāng)下,如今只要稍一調(diào)理,那也是貴氣天成”
顧嘉聽著這話,不免有些晃神。
貴氣天成嗎哪那么容易,還不是上輩子一點點練出來的,只是沒有顯露于人前的機會罷了。
也好,成全了這輩子。
打扮妥當(dāng),走出屋子時,恰好見隔壁顧姍也精心打扮過后出來了。
顧姍今日穿著的是翡翠色繡碎梅小襖,搭配柳黃色紋繡百蝶度花裙,外面又披著一層瑩白細(xì)紗披肩,這一身無論是布料還是繡工都是極好的,襯得顧姍精致美麗。
她當(dāng)然還是施了脂粉的,薄薄的一層,還涂了胭脂口紅。
乍一看,她像一只春天里的蝴蝶,仿佛要翩翩起舞。
顧姍看到了顧嘉,便笑道“好妹妹,我正想找你幫我看看,你看我這耳朵,幾日不曾佩戴什么,好像有些緊了,就連這耳墜戴著都有些疼了。”
顧嘉不免有些奇怪,心說她若是覺得疼,自有魯嬤嬤幫她看,怎么找自己
可是待到顧姍一臉笑意地走到她面前,并用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耳朵,顧嘉就一下子明白了。
在顧姍的耳朵上墜著的是猶如水滴狀的一對耳墜。
那對耳墜簡潔到只有那么兩滴,沒有多余的任何墜飾,掛在顧姍耳朵上,仿佛自耳朵上落下的兩滴晶瑩水珠兒。
隨著顧姍的動作,那兩滴水珠兒在空中輕輕搖晃,煞是動人。
顧嘉嫁入孟國公府后是齊二的正妻,齊二也曾得過一些東西,所以顧嘉也算是有些見識的。
她一看就知道,顧姍的這個水滴耳墜是那種拿銀子也買不到的。
彭氏確實是疼愛顧姍的,顧嘉早就知道,但是如今卻是越發(fā)知道了。
因為她前兩日才在彭氏那里看到這耳墜,好像是彭氏新得的。
只是瞞著她而已。
顧姍依然對著顧嘉笑,笑得溫柔親切又無奈“妹妹幫我看了,如何”
顧嘉“好像是夾得緊。”
顧姍“啊,那怎么辦要不然我還是不要戴這個耳墜了其實我不太愛戴耳墜,但是母親非要給我這個,說這個好看,我也沒辦法,只好戴著了。”
顧嘉“沒事,好姐姐,我?guī)湍憔揪揪托辛恕!?
說著間,手下用力。
“啊”
顧姍一聲慘叫。
顧嘉無辜地眨眨眼睛“對不起對不起,姐姐對不起,我不小心用多了力氣,我再輕點。”
說著顧嘉就要繼續(xù)拽。
顧姍嚇得連忙用手護(hù)住耳朵“不要了不要了”
顧嘉“這么好看的耳墜,不戴可惜了,我?guī)湍惆伞?
顧姍“啊啊啊不要了不要了”
就在姐妹的推讓中,顧嘉到底是結(jié)實拽了幾下,疼得顧姍齜牙咧嘴的。
顧嘉拍拍手,一臉大功告成的樣子“好了,這下子應(yīng)該不緊了。”
顧姍含著淚捂著耳朵“不緊了”
耳朵眼都扯大了一半吧,還能緊才怪了呢
顧嘉“拽耳朵眼我最在行,以后姐姐有需要找我哈”
顧姍“”
姐妹兩個親親熱熱地并肩過去彭氏處,彭氏帶著她們二人上了自家馬車,馬車上自然免不了一番囑咐。
“阿姍,阿嘉這是頭一天露面,你要照應(yīng)著她一些,若是她做錯了什么你得提點,免得別人笑話她。”
“阿嘉,不懂的話不要亂來,凡事聽你姐姐的,你姐姐不讓你說話,你就不要說。你姐姐和人家說了什么話,你都記下來,這樣慢慢學(xué)著。”
顧姍和顧嘉紛紛點頭,一個比一個乖巧。
彭氏見此,欣慰。
她想起來顧嘉跑來給顧姍求情的事,不免滿意地舒了口氣。
看來當(dāng)初讓她們姐妹兩個同處一院的打算是好的,這不,姐妹兩個感情越來越好了。
只盼著阿嘉能跟著阿姍好好學(xué)下,免得大庭廣眾的出丑丟了博野侯府的臉面。
就在彭氏的擔(dān)心中,馬車穿過燕京城的街道,轉(zhuǎn)過了兩條街,最終停留在了孟國公府門前。
下了車后,便有人前來迎接,熱熱鬧鬧的。
顧嘉望著門前那兩個大石獅子,還有那一排闊氣的國公府大紅門,她唇邊泛起一點笑來。
如同彭氏之前所說的,孟國公府齊家上面一個老太太年已七旬往上,平日不過是念念經(jīng)拜拜佛,并不管家里事的。
主持中饋的是齊家當(dāng)家夫人,也就是孟國公夫人容氏。這容氏是個命好的,娘家是太原容家,嫁給了燕京城的孟國公,也沒什么妯娌姑子鬧氣,當(dāng)家當(dāng)?shù)闷巾槨<捱^來后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雖說有個孫姨娘生下來一個庶子,可是生下來就死了,那庶子被王姨娘看顧著,這些年也不太長進(jìn)。
而她自己三個兒子,卻是頗有出息,老大齊逸勝要承繼孟國公的衣缽自不必提,老二齊逸騰自小飽讀詩書,才學(xué)出眾,年不過十七歲已經(jīng)在解試中一舉得了頭名,如今正是苦讀準(zhǔn)備明年的省試。至于最小的兒子齊逸朔才十四歲,年紀(jì)還小,但也乖巧懂事又好學(xué)的。
至于那個庶出的齊逸朗,比齊逸朔大一歲,平時和齊逸朔一起讀書,做的文章還不如齊逸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