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十名朝華門弟子陸續(xù)落在了地面上,手持長弓,整齊劃一。為首的那青年男子高昂著頭,輕蔑地掃了三人一眼,扭頭去查看地上殘余的死軀白骨。
蕭懷奕忍不住嗤笑道:“多神氣,仗著人多!”
那青年男子橫眉冷目,望向蕭懷奕道:“你說什么?!”
蕭懷奕意欲沖上前去,被云煙織扯住了。
云忘憂道:“貴派管轄之地,靈闕本不應插手,可妖邪現(xiàn)世,師門令我們除亂,一路尋來,此地如煉獄魔窟,卻無人解決清除,為何?”
云忘憂不緊不慢,語氣卻不十分平和。那朝華門的為首弟子正欲發(fā)作,抬眼見面前少女面容皎潔,氣質(zhì)凜然,手握碧落,此刻自然生出一股嚴肅寒冷之意。認出來人身份,他不覺間弱了幾分,只冷冷道:“原以為什么死人復生不過是民間流言小事,沒有留心。沒料到事態(tài)嚴重,發(fā)展如此迅猛。”
聞言,三人俱是無語驚嘆,竟是因為朝華門的人這般疏漏,放任不管,才一直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個慘烈地步的嗎?人命攸關,也不知道朝華門莫棠棣這些年是如何管理門派的。
蕭懷奕抱著手,臉上滿是不屑,那名青年男子頓覺羞赧,面露些許尷尬。恰好他身后的弟子及時給他解了圍,問他道:“喬師兄,這些殘軀尸骨如何處置?”
這位姓喬的朝華門弟子立刻轉(zhuǎn)向了師弟們,不時指指點點,讓他們將這些殘軀骨頭尋個空地掩埋。一番動作過后,便引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離去。
云煙織圓眼微睜,張著小口,訝然道:“就這樣走了嗎?”
三人追上去,詢問附近是否還有類似異象發(fā)生。那名喬姓男子傲然道:“與你們何干?我們朝華門自會徹查解決。你們靈闕的人,管好自己就行了!”說罷拂袖揚長而去。
蕭懷奕道:“這朝華門的人咋啦?跟吃了炮仗似的,脾氣還大,活像個神氣的公雞!跟我們靈闕有仇嗎?句句帶刺!”
云煙織噗的笑了。
云忘憂面上沉靜,對兩人道:“不管他們,我們自行查探。血蠱接連出現(xiàn),不能大意。”仔細檢查了煙織有無受傷,確認她和蕭懷奕兩人都未被蠱蟲沾身之后,方才安下心。
這座不小的城鎮(zhèn),此時此刻,除了他們?nèi)耍湛占偶牛藷o聲息。
夏日的夜風吹過,也覺得涼意徹骨。云煙織打了個寒顫,拉了拉兩人的袖子道:“阿姐,懷奕哥哥,我們走吧,別呆在這個鬼地方了……”
三人離開小鎮(zhèn),行了數(shù)里至一小樹林,停下來休憩。夜晚的密林里微涼,蕭懷奕撿了些枯樹枝生了一堆火,又將外衣脫下來墊在地上,讓云忘憂和云煙織坐下。
火光暖暖融融,映在圍坐一起的三張年輕俊秀的臉龐上。深夜寂靜無聲,偶有不知名的鳥兒啾啾幾聲,在格外安靜的夜里顯得十分突兀。
云忘憂肩上靠著煙織,闔目養(yǎng)神,耳朵一直聽著周圍的響動。許是暗夜無聲,又剛混戰(zhàn)不久有些疲累,不多時也緩緩睡去。
火苗簇簇,木材燒得劈啪作響。
寧謐的夜晚很快就過去了。
天色將明未明,朦朧時分,云忘憂叫醒了兩人。三人朝著樹林另一端的出口行進,沿路樹木植被不疏反密,天光已明,樹林里卻是蔭蔽幽暗。
“啊——”
不知是誰驚呼一聲,堆積了厚厚一層枯枝敗葉的地面突然陷進去了一個大坑!
塵土細沙簌簌落下,坑洞里刀尖林立,上方懸著的云煙織,一臉驚惶失措。云忘憂和蕭懷奕抓著她胳膊,雙雙用力一提,云煙織便輕輕巧巧的落在了實地上。
兩人俱是松了一口氣。
可這口氣還沒松完全,又提了上來。失去兩人提攜的煙織搖搖欲墜,歪在了一旁。明黃衣衫的下擺有血色暈出,云忘憂忙扶住了她,俯身查看,才發(fā)現(xiàn)她的腿部皮肉已被刺穿了。
蕭懷奕查看了洞坑道:“應該是山中獵戶布置的陷阱,不光是坑底有刀尖,坑壁上也插著削尖的木樁,煙織在下墜的時候被尖木樁刺傷了。這陷阱也太隱蔽了,我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
云忘憂為煙織止住了血,掏出一塊絹紗替她簡單包扎覆蓋了傷口。擔心道:“密林幽暗,又有這么厚的樹葉塵土掩蓋,是不易發(fā)覺,我們走得匆忙,又沒有帶靈藥,現(xiàn)下……”
“什么人?”
低沉渾厚的男聲響起。樹林的一端,身形高大魁梧的青年男子正警惕的看著這邊。
見無人應答,他小心翼翼地往這邊走來,見眼前青衣貴氣的少年目光炯炯,風采奕奕,只是面色微凝。站在他身后的少女,衣袂翩然,眉心的玉墜下面是一雙讓人見之難忘的眼睛,懷里擁著位更為年輕的少女,衣衫染血,面色微白。
這名身材高大的青年一眼瞥見了旁邊被破壞的陷阱,當即心下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