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向來不喜晏綏九摻和到這些事情中來, 他食完最后一口粥道:“雖然朕十分欣喜皇后紆尊降貴, 親自喂朕用膳。只是皇后尊貴, 這些奴才做的事皇后還是莫要插手的好。”
晏綏九將暗黃瓷碗置于小案, 江起話中意思十分明了, 朝堂上的政事不該她一個后宮婦人插手,晏綏九回轉(zhuǎn)身體, 將江起看著,嘴角微微上揚,仿佛沒聽出他話中有話般道:“臣妾也是皇上的妻子。”
江起無奈道:“好吧, 皇后有何良策,朕洗耳恭聽。”
暖閣中,晏綏九坐在床沿邊, 身子微微前傾,貼近江起,耳鬢廝磨, 猶如情人間低聲訴說甜言蜜語。
末了,江起一抬頭便見晏綏九微紅的臉頰, 如掛桃瓣, 直叫人沉醉。
鬼使神差地,他湊近臉,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聲音低沉,仿佛壓著體內(nèi)某處邪火。他道:“只要皇后不以身涉險,這計可行。”
說完, 便伸手環(huán)抱那人雙肩。天地翻轉(zhuǎn),晏綏九再睜眼,已被江起壓在身下。
看著眼前俊顏,晏綏九輕蹙眉道:“圣上還‘病’著,不可。”
語音剛落,江起又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吻道:“皇后不是想早日見到瀝兒嗎?朕也思念他了。”
燭火影影綽綽映著春光旖旎。
……
本去鵲渚埋伏的御林軍,撥了一小支人馬,八百里加急,不眠不休往會寧府而去。
待以謝珠為首的御林軍到了會寧府時,會寧府滿城所議之事皆是神女。
有人道:“按我說,哪里是神女,是妖女還差不多。”
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這雪還在落,我那老母就愿窩在山腳,我真怕哪日雪崩,將她埋了。你說氣不氣,我去尋了她好幾回,讓她跟我回城里。她偏放心不下養(yǎng)的雞犬。你說,這命都沒了,要這些畜生作甚?”
“都怪那妖女為禍作亂。會寧府之前從未發(fā)生過這樣的事,偏偏她一入京,會寧府就遭了這樣的難。”
“要怪還要怪圣上,我京城的表叔說,當時攝政王是極力反對妖女入京的。就是那圣上念著神女腹中是定小王爺,不顧群臣反對,偏要那妖女入宮。這下可好了,他倒是歡喜了,可害苦了我們。這雪稍稍落大些,我就擔(dān)心會將會寧府整個埋了。”
“你若真擔(dān)心,便去投奔你京城的親戚。圣上也沒落著點好,聽說禁城都染了瘟疫,連圣上都遭了殃。那瘟疫可兇了,染了瘟疫的人滿身疹子,再嚴重些,全身啊,奇癢無比。嚴重點的人,受不了瘙癢,將自己全身繞破,最后失血過多而亡。那個死狀當真是駭人啊!”
謝珠道:“你這是哪里來的消息?”
那人滿面驕傲道:“我表哥可是禁城里做事的。”
酒肆中,聽得百姓都敢這般議論自家主子,謝珠面色沉郁。他雖也凈身,但聲音比謝玉要粗上一些,又因為他刻意壓了音色,別人也聽不出他聲音怪異。
謝珠嘲諷道:“禁宮里都是瘟疫,你那表哥竟沒染上,也是福大命大。”
眾人一聽,暗道不無道理,又齊齊側(cè)目向夸大其詞的人看去。
那人憋紅了臉,道:“瘟疫剛起,我表哥便離宮回家了。”
謝珠皮笑肉不笑道:“你表哥大難臨頭便逃了去,棄自家主子不顧。如此說來也是個背信棄主的貨色。”
那人更是惱怒,作勢就要朝謝珠撲去。謝珠微微側(cè)身,刀鞘在那人背上一砸,那人一個趔趄摔在地上。他撐著手肘想要起身,背上又挨上重重一腳。
那人怒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留下你的姓名,我找人削了你。”
話沒說完,謝珠一腳踩在他背上,道:“我是誰不重要,你們只需要記住,我是來救你們,救會寧府的。”
此話一出,酒肆好一陣沉默,爾后發(fā)出大笑來。笑聲之大,傳到了街道對面,引來對街茶肆的注目。掛在陽光下,本風(fēng)平浪靜的酒肆招牌旗幡,被震的來回搖曳。
帶他們笑過后,謝珠目光一掃酒肆眾人,才道:“當初京城落了近一月的雪,壓垮了京郊房屋。神女入京后這雪就停了,這作何解釋。”
眾人思索片刻,腳下那人道:“不過是撞了巧,有何稀奇!”
謝珠腳下用力三分,踩得那人哇哇直叫。
酒肆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有人道:“可會寧府一事又作何解釋!”
謝珠看了眼喬裝打扮的御林軍道:“就是因為他!”
說罷,手指著腳下之人道:“因為他惹怒了天,所以會寧府才頻發(fā)雪崩。”
看著眾人一臉糊涂,謝珠將腳下之人拽起道:“我的家人都被雪埋了。傷心之余,又聽得會寧府多處遭了此難。我便一一去看了,大家可知我看見了什么?”
眾人搖頭。
謝珠道:“我看見了此人。每每雪崩后,此人皆在場。雪崩埋村,如此慘事,他卻一臉笑意。我直覺不對,便暗暗跟蹤他好些時候。就在昨日夜里,我見到他鬼鬼祟祟抱著一卷畫回了家,跟上前去,才知道,是一幅神女圖。”
那人掙扎道:“你胡說。”
謝珠道:“那你可敢?guī)е蠹疑夏慵依锴魄疲遣皇巧衽畧D,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