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綏九聞言起身, 江起將衣架上外衫裹在她身上。看她臉色不好, 道:“皇后昨日勞累一整日, 今日一早可不必如此勞神。”
想來今早敲打各宮嬪妃傳到江起耳中。這些入宮的妃子大多搖擺在沈復卿與晏康越之間, 晏綏九知道江起想要借機收攏人心, 也無意與他解釋,站起身來道:“圣上餓了嗎?臣妾這便叫御膳房準備吃食來。”
江起跟上她道:“朕算著你將醒, 以讓御膳房備好了。”
他剛說完,晏綏九便見滿桌佳肴。繡球乾貝、八寶野鴨、鳳尾魚翅、白扒廣肚、菊花里脊……以及黃釉暗龍紋碗中的紅豆膳粥。
盡是她愛吃的。這些吃食容易膩,她每每便愛吃一碗紅豆膳粥解油膩。
晏綏九狐疑的看了一眼江起。
那人卻不自知, 邀她落座后道:“嘗嘗。”
宮人上前替二人布菜,晏綏九這段時日加重了藥量,吃不得油膩的, 只掩唇吃下一塊燒鴨。江起倒是真餓了,又因與晏綏九一同用膳,心情大好, 吃的比平時多了些。
謝玉在后面小聲提醒道:“萬歲爺,這道菜不可再食了。”
江起瞪他一眼, 謝玉自知拂了自家主子的顏面, 立馬噤聲不語。
晏綏九替江起解圍道:“圣上今日早朝可還順利?”
此言一出,殿中人面面相覷,特別是謝玉的臉色,稀奇古怪。后宮不可議政,冊封大典剛過,這皇后娘娘可是太大膽了。
前世的晏綏九便是這樣, 手伸朝堂。江起見怪不怪,道:“照舊。”
晏綏九狀似無意道:“可曾說到神女?”
江起聞言,以為晏綏九對遙清揪著不放。放下手中箸匙,面色終是沉了下去,“皇后何出此言?”
今日上午晾著嬪妃的時候,阿誠曾說到晏康越派了人前往會寧府。雖不知晏康越此番為何,晏綏九卻隱隱覺得不妙。會寧府屬大梁極寒之地,六月飄雪是常事。雖然已快至陽春三月,京城早已不再落雪,但會寧府卻是積雪不化。她擔心晏康越會借著會寧府積雪大做文章為難江起。
聞得晏康越尚未動作,晏綏九便道:“神女無名無分安置在后宮多有不妥。”
江起冷笑道:“皇后執(zhí)掌鳳印,掌管后宮嬪妃。既然也知神女無名無分,為何還責罰其在坤寧宮外跪了一日。”
晏綏九蹙著眉,思索片刻才知江起說的是李瑜。
未得晏綏九赦令,李瑜一直跪在坤寧宮外,直至現(xiàn)在。
想來是華陽宮尋了江起,怪不得江起在坤寧宮待了這么久。
晏綏九不快道:“圣上是因為華陽宮才同臣妾一同用膳嗎?”
江起一愣,今日下朝后遙清便托人傳話,稱晏綏九派人來華陽宮抓了人去,要算冊封大典的帳。他也知晏綏九眥睚必報的性子,只要不傷人性命,也就由著她去了。他是念著折騰了她一夜,特地來看她的。
見她似是吃醋的模樣,江起又心情大好,面上卻不動聲色道:“朕與皇后一同用膳還需要緣由嗎?”
雖然江起面無表情,但到底算的上一句解釋。晏綏九猜他不想替華陽宮拉了仇恨正要說話,就有宮人慌慌張張上來,跪在地上道:“皇上,娘娘。瑜姑娘厥了。”
晏綏九聞言干脆不語,低頭繼續(xù)食用紅豆粥膳,看江起作何反應。
江起吩咐道:“送她回華陽宮,請個女醫(yī)替她瞧瞧。”
殿中跪著的人是坤寧宮宮人,前些時候親眼見著晏綏九下令杖斃宮人,而江起卻說不上話。此時見晏綏九不語,只跪著沒有動作,待坤寧宮那位發(fā)話。
見此,江起失笑,側過頭看著晏綏九道:“皇后以為如何?”
晏綏九道:“自然按圣上所言。”
那宮人聞言便諾下起身,背后響起幽幽一聲,“停下。”
柳絮轉(zhuǎn)身跪下,頭上風輕云淡一聲駭?shù)盟文懢懔选?
“拖下去杖斃吧。”
柳絮眼淚奪眶而出,叩首求饒。
江起冷眼瞧著,聲音淡淡,不辨喜怒,“皇后在為朕出頭嗎?”
柳絮如抓到救命稻草,身子往江起方向轉(zhuǎn)了些,哭道:“皇上救救奴婢。”
晏綏九聞言挑眉看向江起道:“圣上以為呢?”
江起道:“朕怎能辜負皇后心意。”
柳絮聞言心都涼了。
聞得殿中哭鬧喊叫,晏綏九不悅地皺了皺眉。阿誠見她如此,便上前往柳絮嘴里塞了帕子,隨后又有兩個力壯的太監(jiān)挾著柳絮雙臂將她拖了下去。
江起推了碗,向謝玉使了個眼色。謝玉捧來一個托盤,托盤中央有個淺綠通瑩的瓷罐。
晏綏九問道:“這是?”
江起道:“有消腫的功效。”
晏綏九向來清冷的面容浮上一絲羞紅。
到底是今生第一次,消腫止痛還是極有必要的。
江起見她微微紅了面,笑意盈盈道:“皇后夜里尋個貼身的,涂抹均勻便可,明日也就大好了。”
晏綏九抬頭看著他道:“圣上不留下來嗎?”
江起微微一愣,爾后孩子氣般反問道:“皇后想朕留下來嗎?”
晏綏九道:“臣妾不止希望圣上今日能留在坤寧宮,臣妾希望圣上夜夜都在坤寧宮中伴著臣妾。”
江起綻出一個大大的笑來:“那朕便依皇后所愿。”
……
李瑜醒來時,便見到守在床榻邊上哭哭啼啼的衛(wèi)寧。
衛(wèi)寧見她醒轉(zhuǎn),撲身上去道:“瑜姐姐,你終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