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溫以寧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漸暗,天際深處呈現(xiàn)紫色和金色的交疊。
她緩緩掀了掀眼皮,目光所及是許諾棱角分明的側(cè)顏,他站在陰影處,忽明忽暗,看不清臉色。
聽見聲響,許諾稍稍側(cè)身,正好撞進(jìn)溫以寧澄澈空明的一雙眸子。
男人神色一動,朝床邊走來,聲音低沉:“醒了?”
直到聽見他的聲音,溫以寧真正清醒過來,隨之入腦的是倒下之前的最后一幕。
許諾的懷抱和沈心語驚慌失措的面孔。
還有,薛凝厭惡的嘴臉。
溫以寧輕扯了下嘴角,她朝許諾微點(diǎn)了下頭,掙扎著身子坐起,許諾適時扶住她的肩膀,攙扶著她坐起。
屋里的裝潢都是陌生的,溫以寧輕捏了下眉尖,剛想開口說話,喉頭驀地涌現(xiàn)一陣惡心,微微有血腥的味道。
她微蹙了下眉尖,還沒開口就聽見許諾說話:“等我一下。”
他起身出門,回來時手里多了一杯溫水,還有幾瓶藥物。
玻璃杯中冒著熱氣,是剛倒好的溫水。
許諾將藥片倒在手心,遞到溫以寧面前,叮囑道:“先吃白色的,再吃黃色的膠囊。”
“好。”
女孩聲音嬌弱,溫順地點(diǎn)頭,仰頭將藥物吞下,動作熟稔干脆。
只是在吃白色的藥丸時有片刻的猶豫。
“頭還暈嗎?”許諾問。
“有一點(diǎn)。”
“過會就好了。”許諾低聲道,末了,他又補(bǔ)充道,“下次記得把藥帶身上。”
溫以寧之前出門都是跟著張媽一起,她的藥向來是張媽帶在身上的。
因?yàn)榻裉焓呛蜕蛐恼Z出來,加上她最近身子沒出過什么意外,所以才會疏忽了。
她點(diǎn)點(diǎn)頭,仰頭看著面前的男人:“謝謝你。”
微頓,溫以寧突然想起之前薛凝反常的行為,她抿了抿唇,視線再一次落在許諾臉上,踟躕地開口。
“薛凝……真的是你的鋼琴老師嗎?”
女孩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遲疑和猶豫,一雙黑眸一瞬不瞬地盯著許諾。
如果只是普通的鋼琴教師,薛凝又怎么會對她說出那些話。
小公主像是察覺到什么,許諾的手一怔,不過又很快恢復(fù)到往日的臉色,他挑眉,面色淡淡。
“當(dāng)然。”
溫以寧瞪大了眼睛,明顯的不相信。
又聽他笑道:“我騙你干什么?”
知道他不愿多說,溫以寧索性不再多問,她俯身將玻璃杯放在床邊,剛一彎腰,視線之中突然多出了一個相框。
六寸大小的木質(zhì)框架,上面是一張彩色照片。
可以看出已經(jīng)有了些年頭。
照片上女人著一身淡藍(lán)色旗袍,手中抱著一個五歲大小的孩童,正對著鏡頭笑得一臉燦爛。
眉眼間和許諾有淡淡的相似。
溫以寧轉(zhuǎn)身看向許諾,視線在男人和小男孩臉上來回打轉(zhuǎn),好奇道:“這是……你小時候的照片嗎?”
“嗯。”許諾頷首道。
“你和你媽媽好像。”溫以寧徑自盯著照片,錯過了許諾眼底一閃而過的諷刺。
他淡淡道:“是么?”
視線卻不由自主地瞄向了窗外。
溫以寧再次點(diǎn)頭,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紛亂的女聲,像是在和人爭論著什么。
她眨眨眼,“心語在外面嗎?”
話一出口,溫以寧突然意識到許諾可能不認(rèn)識沈心語,剛想開口解釋,就看見沈心語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以寧,你終于醒了?”沈心語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急不可待地朝溫以寧的方向走去,“你怎么樣了?感覺好點(diǎn)了嗎?”
她是第一次見著人吐血,許諾又不讓她進(jìn)屋。沈心語在外面閑著無事,索性讓人查了薛凝的底細(xì)。
她對音樂圈不了解,自然不認(rèn)識薛凝。
“我好多了,”溫以寧垂眸莞爾,愧疚道,“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
她身邊的人可能都習(xí)慣了她這副孱弱的模樣,可是沈心語才認(rèn)識自己幾天,對她的了解也僅限于表面。
沈心語不悅地擰眉,握緊了溫以寧的手道:“道歉什么,又不是你的錯。”
想到了之前電話的內(nèi)容,沈心語憤憤道:“我已經(jīng)查到了,那個女的叫薛……薛凝,是個什么鋼琴家,還挺出名的。不過你放心,只要有我爺爺在……”
“心語,”溫以寧打斷她的話,唇角浮起一抹苦澀,“這件事別告訴爺爺了。”
她咬唇想要解釋自己和薛凝的關(guān)系,余光突然瞥見身側(cè)站著的許諾,又訕訕將話咽下。
只是反手握住了沈心語,安慰道。
“你放心,我沒事的。”
“可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