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里陡然出現(xiàn)了一雙黑色的馬靴。
馬靴非常大, 落在衛(wèi)臻跟前,像是兩艘小船似的,靴子面料精湛, 結實緊致, 只上頭并無一絲裝飾紋路修飾, 一眼望去, 令人窺探不出分毫。
就連落在馬靴上的衣袍, 亦是一整片大片大片的玄色,漆黑一片, 給人一種深深的壓迫及侵略感。
那雙靴子一步一步朝著衛(wèi)臻走來,直至緩緩落在了衛(wèi)臻腳邊。
身后, 原本正要離去的太子見狀,只緩緩停下了腳步,雙眼瞇了起來。
原本正要拱火的九王爺立馬雙眼泛光, 美滋滋的看起了戲來。
鄭襄陽及冬兒二人見來者, 頓時紛紛如臨大敵。
而衛(wèi)臻, 只覺得一道黑影向她慢慢靠近,直至將她完全籠罩。
對面的身影,像是一座高聳入云的大山, 好似隨時要朝她傾倒而來。
原本以為, 至少要等到成親之日才會與之交集,不想,這一日竟早早來臨了,還是在這般絕境之地。
原本傳聞中的那位二殿下本就令人心有戚戚然, 一臉忌憚恐懼至極,且不說衛(wèi)臻,隨著大婚之日的日期一日一日的靠近, 就連整個碧水居上下竟悉數(shù)焦慮緊張了起來。
而上一次出現(xiàn)這樣的心情時,還是在阮氏將要生產(chǎn)之際。
只是,那時的焦慮是帶著歡喜之情,如今,卻一個個擔憂至極。
一想到日后要隨著主子一并陪嫁去二殿下那座“燙手”的府邸,一個個萎靡不振的,已緊張得好多晚都睡不好了,可主子要去淌那刀山火海,她們如何能冷眼相看著,隨著主子陪嫁過去,一個個是私底下在心里簽下了生死狀得,尤此可見,對這樁婚事,對主子未來的夫君,對那位傳聞中魑魅魍魎皇子有多忌憚害怕
上一回見到,對方高坐高臺,衛(wèi)臻不過匍匐在大殿上,隔著千山萬水,而如今,兩人之間不過咫尺距離。
不知是不是衛(wèi)臻的錯覺,只覺得頭頂籠罩起了一層陰影,仿佛暴風雨來襲。
腿,不自覺的輕輕抖動了起來。
尤是衛(wèi)臻極力按壓著,也隱隱有些按壓不動,只一寸一寸,正在以肉眼可見的動作一下一下輕晃了起來。
心臟,亦是陡然間加速,砰砰砰的,仿佛要從嗓子眼里徹底跳出來。
重活一世,都已經(jīng)是死過一回的人了,按理說,衛(wèi)臻早已經(jīng)修煉得一派淡然平穩(wěn)了,可不知為何,此刻,依然止不住有些慌張。
對方是來問責的
是來遷怒的
還是```
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夠接受妻子給他帶來如此大的羞辱的,何況,還是一個沒有進門的妻子何況,對方還是高高在上的皇族殿下何況,對方還是他的死敵
太子的解釋,他聽進去了么
衛(wèi)臻心里頓時千頭萬緒,心亂如麻,可良久,她又在心里不斷給自己安撫,眼前這人是她未來的夫君,是她日后日日相對之人,便是對方當真是個魔鬼羅剎,她也要將對方當作常人般,淡然對待,不然,今后這一生又該如何熬過去啊
這一日早該會來的,早來幾日晚來幾日,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如今唯一要做的,便是要挺直了腰桿,畢竟,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她沒做過的事情,便要十足的擺出一副沒有做過的架勢,害怕慌張,只會更加顯得虛心鬼祟。
這樣想著,衛(wèi)臻不由緊緊攥進了大腿處的衣裙面料,只自作鎮(zhèn)定著,強迫自己一點一點抬起了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