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考試拿了一個意外之外的高分, 孟行悠總算給家里交了差。
孟母縱然心里高興, 但還是免不了心情復雜。
小女兒的文科成績差了這么多年,她花了多少心思在這方面。
小時候親自教, 后來學業(yè)日漸繁重,她工作也忙不開,就開始給孟行悠找老師,給她到處打聽風評好的課外補課班。
來來回回折騰這么些年,也不見起色的文科成績, 竟然在四個月不到, 因為遲硯的輔導, 來了一個逆襲。
不僅滿足了660的底線,還超常發(fā)揮把孟行悠的成績拉到了一個名校任選的水平。
因為國一政策優(yōu)惠的那二十分,已經(jīng)不是孟行悠考進名校的必備條件。
孟母看著孟行悠拿回家的成績單,嘆了一口氣, 床頭柜的抽屜里收起來。
孟父聽見孟母的嘆息,側(cè)目看她一眼, 笑著問“嘆什么氣悠悠考高分你還不高興”
“高興,看來還是愛情的力量偉大。”孟母取下眼鏡,語氣酸溜溜的,“我們這種做父母付出再多啊, 也比不上心上人的一根腳指頭喲。”
孟父哭笑不得,把睡前讀物放在一邊, 摟過妻子的肩膀, 寬慰道“你跟孩子計較這些做什么女兒大了, 總是要嫁人的。”
孟母一聽這話就不樂意,虛推了丈夫一把“什么嫁人不嫁人的,悠悠還小得很。”
“行行行,女兒小,女兒這輩子都不嫁人,就陪著咱們養(yǎng)老。”
“你今晚是不是存心跟我對著干呢”
孟父拍了拍孟母的肩膀,不再逗趣,正經(jīng)地說“我跟你說笑的,不管悠悠是因為什么提高了成績,但結(jié)果是好的,不是嗎”
孟母哪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她就是一時心里過不去那道坎。
聽丈夫這么說,孟母也認了,握住孟父的手,無奈道“是,你說得對。”
“不管是小舟還是悠悠,多一個人來愛他們,是好事兒。”
孟父知道妻子在失落什么,低頭笑著哄“這不還有我陪著你,誰走了我都不走。”
孟母心里一暖,嗔怪道“你最近說話挺肉麻的,老不正經(jīng)。”
“誰讓我找了個嘴硬的老婆呢,你不說,只能我來說了。”
“你很委屈嗎”
“不委屈,我甘之如飴,老婆。”
孟父摟著孟母躺下,給了她一個晚安吻,溫和地笑了“這輩子能娶到你,是我最大的成就。”
孟母笑而不語。
熄燈后,過了好幾分鐘,孟父閉著眼,隱隱聽見枕邊人小聲說了一句。
“我也是。”
高三的寒假非常短暫,五中學習節(jié)奏又快,初五剛過,高三就返校上課。
備戰(zhàn)高考的時間過得特別快,孟行悠不記得今天幾號,也不記得今天是周幾,所有對日子的概念,全憑教室里的高考倒計時。
按照元城歷年的慣例,二模考試三次摸底考試里,難度最高的一次,意在刺激學生的學習積極性。
之前考得不好要努力,之前考得好也不要驕傲自滿。
二模考試因為難度的增加,全年紀總分普遍往下滑,孟行悠沒有一模考得那么好,總分689,拿了年級第三,但年級第一也只有693分,差距并不明顯。
遲硯成績還是穩(wěn)定,總分比一模高了一分,考了713,依然年級第一。
孟行悠因為這次考試的退步,心里的弦又一次繃緊,學習勁頭比沖刺一模那陣子還猛烈。
遲硯眼睜睜看著女朋友過年養(yǎng)回去的肉,又一天一天地回到解放前,心里急得不行。
二模考試前一天,兩個人吃完飯,路過一個藥店,藥店有那種可以測身體基本情況的體重計,遲硯非讓孟行悠站上去稱體重。
結(jié)果只剩下七十二斤,體重計報出來的狀況是極度偏瘦,嚴重營養(yǎng)不良。
孟行悠以前就偏瘦,一米六多的個子不到九十斤,這從高三補課到現(xiàn)在,長的肉還趕不上減下去的,前前后后折騰得已經(jīng)瘦了十五斤左右。
孟家上下連帶著遲硯都緊張得不行,生怕孟行悠這樣熬下去,還沒高考,人就瘦得皮包骨撐不下去了。
孟母囑咐了鄭阿姨,每天各種大補湯換著花樣做給孟行悠吃,除開一日三餐外,還增加了三次加餐,恨不得把孟行悠當成豬來喂。
遲硯在學校也差不多,上午大課間,下午小課間還有晚自習第二節(jié)課下課,總能想辦法變出點零食來拿給孟行悠吃。
五中不讓校外商家送外賣,一到這三個時間段,遲硯就提前幾分鐘,偷偷翻墻出來給孟行悠帶好吃的回來,每天盯著她都吃完了才放心回教室。
日子久了,學生會的人看見他每天翻進翻出,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高三了,大家都不容易。
何況這么用心寵女朋友的男生,也快絕種了。
家里家外這么調(diào)理著,孟行悠的總算在三模考試前,漲到了八十斤。
看她起色也比之前好很多,不再是那種風一吹就要倒,每天眼眶烏青嘴唇?jīng)]血色的狀態(tài),孟家上下和遲硯才算是放了一點心。
三模考試難度跟高考差不多,有二模在前,大家明顯感覺題目的難度有所下降。
孟行悠三模考得不錯,總分710,又回到了年級第一的位置。
遲硯還是一如既往地穩(wěn)定,比起二模又漲了一分,總分714,依然年級第一。
參照三次摸底考試,再對比全市的成績情況,高三教研組漸漸有議論聲傳出,遲硯和孟行悠說不準有望拿下今年高考的文理科狀元。
五中要是今年一下子拿下雙科狀元,那明年可是在全省都要出一次大風頭。
孟行悠和遲硯相繼被各科老師找到辦公室談話,談話內(nèi)容無非穩(wěn)住心態(tài),高考正常發(fā)揮,青春不留遺憾這些話。
遲硯自不必說,學習這件事從來不需要任何人操心。
孟行悠文科成績上去后,狀態(tài)一直穩(wěn)定,心態(tài)也不再是一模考試前那種,緊張得寢食難安的情況。
孟行悠本來就不是一個怯考的人,有三次摸底考試的成績在前,高一入學的那股自信勁兒,又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三模考試是高考前最后一次大型考試,時間步入五月份,一二三輪總復習都結(jié)束,各科老師不再怎么講課。
上課時間大部分都留給學生自習,查缺補漏,老師只擔任一個解疑答惑的角色。
五月中旬,高考前最后一次大型活動到來。
高三年級的成人禮。
成人禮分為兩天,第一天上午在學校大禮堂進行。
家長和學長都要求到場,學生在老師的安排下走過成人門,校領導講話,學生代表發(fā)言,最后由家長給學生佩戴成人徽章,整個儀式算是結(jié)束。
剩下的時間,學校安排了參觀博物館,晚上有篝火晚會,外宿一夜,第二天古鎮(zhèn)自由行,下午整隊返校。
成人禮的儀式環(huán)節(jié)要求和學生都正裝出席,五中校服有正裝禮服,逢正式活動才會穿一次。
高三緊繃了快一年,好不容易在考試之前有兩天稍微的放松,一點點的開心在這個時候就會被無限放大。
所有人都很重視,女生商量著幾點起來化妝,男生商量著趁成人禮結(jié)束,抓緊時間去網(wǎng)吧往兩把游戲解饞。
孟行悠早在高二就已經(jīng)成年,可耐不住周圍的氛圍,也跟著期待起來。
成人禮前一晚,孟行悠興奮得睡不著,次日醒得比平時還早。
因為成人禮兩天都不在家,孟行悠給她鄭阿姨了假,昨晚做完晚飯她就回自己家了。
鄭阿姨做事心細,走之前還不忘幫孟行悠把禮服找出來熨好,掛在衣架上,方便她今天穿。
孟行悠洗漱完把禮服換上,白襯衣小西裝外套,格子裙半膝襪,青春不失莊重,比平時穿的運動款校服好看一百倍。
想著還要化妝,孟行悠就沒有穿外套,只穿著白襯衣坐在梳妝臺前捯飭自己。
半小時后,孟行悠涂上口紅,又用卷發(fā)棒給自己收拾了一下頭發(fā)。
短發(fā)被她弄成了微卷,學生氣不像平時那么重,多了點成年人的感覺,但又不會顯得老氣。
收拾完一切,孟行悠等不及遲硯來叫她,打開門跑出去,敲響了隔壁的門。
遲硯剛洗完頭,給她開門的時候,脖子上還搭著一條毛巾,身上的家居服也沒換。
孟行悠走進來帶上門,提著裙擺在遲硯面前轉(zhuǎn)了一個圈,笑意盎然“男朋友,我好看嗎”
遲硯別過頭,不太自然地咳嗽了兩聲,耳朵微微泛紅,輕聲道“好看,特別好看。”
孟行悠湊過去,用手指戳戳他的耳垂,故意問“你害羞了”
遲硯“嗯”了聲,含糊不清地說“你以后穿別的肯定更好看。”
孟行悠一怔,問“穿什么”
遲硯看著她,耳朵泛紅眼神帶笑“婚紗。”
這下不止遲硯,連孟行悠的耳朵也紅了。
兩人膩歪了幾分鐘,孟行悠看時間快來不及,主動提出幫遲硯吹頭發(fā)。
遲硯用毛巾擦了擦頭上的水珠,回臥室先換上了禮服,跟孟行悠一樣,只穿了白襯衣。
他手上拿著領帶,一邊系扣子一邊往外走,隨口問孟行悠“崽,你領帶誰給系的我不會弄。”
孟行悠抬頭看過去,遲硯襯衣領口大開,露出骨形近乎完美的鎖骨,西褲包裹他細長筆直的腿,襯衣沒有扎進褲腰里,隱約露出皮帶,迎面走過來,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帥,還有幾分斯文敗類的撩撥感。
要是在一起有段日子了,孟行悠定力比以前長進不少,不然此時此刻說不定會捂臉尖叫。
遲硯扣好襯衣的第二顆扣子,見孟行悠一副神游外太空的模式,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孟行悠如夢初醒,拿起吹風機站起來,后知后覺地問“你剛剛說什么”
遲硯背對著她坐下,無奈道“我說我不會系領帶。”
孟行悠說“我會,吹完頭發(fā)我?guī)湍恪!?
遲硯一臉享受,任由孟行悠的手指在自己頭發(fā)間舞弄“我的崽什么都會,好厲害。”
孟行悠勾住遲硯的胳膊,拿著吹風機往他臉上吹了一下,遲硯被風吹得下意識瞇了眼,夾雜著吹風機的聲音,聽見她問“才知道你撿到寶了嗎”
遲硯拉過她放在自己脖子間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嗯,你是老天爺賜給我的。”
沒人對情話有抵抗力,孟行悠也不例外,她笑著抽出自己的手,羞赧地推了把遲硯的肩“少貧嘴,一會兒你上臺發(fā)言的稿子寫好了嗎”
學生代表發(fā)言,學校本來有意向文理科各找一個,這就找上了孟行悠和遲硯。
孟行悠不樂意干這種事兒,死活不答應。
遲硯就去老師面前說了點好話,說自己可以多講五分鐘,把時長撐過去,學校領導才放了孟行悠一馬。
遲硯一愣,轉(zhuǎn)而說“沒寫,昨晚忘了,臨時發(fā)揮吧。”
孟行悠吹干頭發(fā),撥弄兩下遲硯的劉海,往他頭上噴定型噴霧,聽他這么說,手上動作一頓,不可思議地問“十分鐘的發(fā)言,你臨時想你詞窮怎么辦”
遲硯挑眉看她“不相信你男朋友”
“相信。”孟行悠繼續(xù)幫他弄頭發(fā),嘴上忍不住嘟囔了句“也是,你們文科生屁話最多了。”
遲硯“”
兩人收拾好,走到大禮堂的時候,孟父孟母已經(jīng)在跟遲梳遲蕭聊家常了。
今天景寶也來了,小朋友今天也穿了小西裝,遲梳還給他弄了一個小領結(jié)戴著,可愛到不行。
去年景寶回學校上課之后,配合心理醫(yī)生的疏導,性格開朗了不少,現(xiàn)在面對陌生人已經(jīng)能夠正常交流,雖然還是內(nèi)向,不過已經(jīng)不算孤僻。
景寶看孟行悠和遲硯走過來,放開遲梳的手,往兩人面前跑去,遲硯彎腰把小朋友抱起來,捏了下他白皙肉乎乎的臉蛋,掂了兩下,說“怎么感覺重了點”
“我沒重。”景寶不滿地瞪著他。
“再重點,哥哥都抱不動你了。”
“景寶也不要哥哥抱,景寶是大孩子了。”
景寶折騰起來,人多抹不開面,不愿意被哥哥抱著,遲硯無奈把他放下來“小屁孩個不高,還挺要面子。”
“以后我肯定比哥哥還高。”景寶不服氣,轉(zhuǎn)而看向孟行悠,“小嫂嫂你說對嗎”
孟行悠牽起景寶的手,往孟母孟父那邊走,笑著附和“對,景寶以后不僅比你哥哥高,還比你哥哥帥,以后被小姑娘追著跑。”
景寶抬頭看孟行悠,眨了眨眼,天真地問“都是跟小嫂嫂一樣好看的小姑娘嗎”
“比我還好看。”
景寶聽了卻搖頭“沒有了,小嫂嫂就是最好看的。”
孟行悠聽樂了。
遲硯在旁邊忍不住搭腔“那哥哥是最好看的嗎”
景寶丟過一個嫌棄的眼神,哼了一聲,說“肯定不是,景寶才是最好看的。”
遲硯“”
兩家人寒暄了一會兒,成人禮正式開始。
各班級在老師的組織下,按照之前排好的班級順序,依次走過成人門,入場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