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秘書再看到秋緹的時候, 這人已經(jīng)被打得很老實了。
米樂下手不重, 秋緹臉上也沒留印子。現(xiàn)在他像個被霜打了的茄子,委屈巴巴的低著頭。
晚宴上喝得酒,現(xiàn)在正式上了頭。
秋緹蹦跶了半天,終于折騰累了, 先是靠在玻璃上, 后來靠著靠著,就靠到了米樂的肩上。
一開始, 米樂還在生氣。
秋緹靠在她的肩上, 她不樂意。
輕輕一推,就把秋緹的腦袋給推走了。
秋緹的頭砸在窗上, 聲音挺響, 聽得米樂心里一跳。
她心道:我真是欠你的。上輩子作孽做多了,這輩子才能遇到你。
伸手, 秋緹又被她掰了回來。
秋緹在夢中迷迷糊糊的能感受到自己靠在了米樂的肩上。她身上好聞的味道,一點一點浸入他的感官。
秋緹伸出雙手, 擁住了米樂。
貝秘書目視前方,半晌,問道:“回家嗎?”
米樂道:“回公寓。”
回家?
那肯定不行。
家中還有她兩個難對付的家長。要是這個時候把秋緹帶回去, 真是麻煩大了。
更別說,她肚子里還有一個小的。
思及此, 米樂嘆了口氣。
秋緹的手從她的肩膀上滑到了她的腰上。最后落在米樂的手里,米樂捏了一下他的手心。秋緹的手冰涼的很,她捏了一下, 秋緹的手似乎有自我意識,緩緩的合攏,將她的五指緊緊扣住。
車到公寓,米樂扶著他,往樓上走。
這公寓在S市的市中心,米樂住的高層,一層分兩個單元。
她的房間面向南邊,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整一個屋子大概有一百八十多個平方,上下復(fù)式。進門之后,開了燈,米樂把秋緹帶去了臥室。
睡得這么沉,要他起來去洗澡是絕對不可能了。
米樂只好找來了被子,替他蓋好,然后關(guān)上門,自己去客房將就一晚上。
誰知道,她剛替秋緹掖了被子,直起身要走。秋緹突然將她的胳膊給抓住。
米樂詫異道:“你沒睡?”
秋緹卻不搭話,他手上微微用力,米樂就被一股巨大的力氣給拉到了床上。
天旋地轉(zhuǎn),頭暈眼花,一個不留神,她整個人就滾在了床上。
米樂提高了聲音,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沒睡?”
秋緹只管抱她,不睜開眼睛。
雙手和雙腳都纏在她身上,米樂就像一個大型的抱枕,被他抱得死死的。
米樂動了兩下,確認自己跑不了之后,她屈服了。
反正秋緹不是第一次抱她,這么抱著抱著,最后竟然也習(xí)慣了。
米樂索性在他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
幾十公里以外的H市公安局,鄔水蘇坐在凳子上,從懷中摸出一根煙,含在嘴里。
法醫(yī)張元從最里面的屋子推門出來,看到他的煙,警告道:“這里不準抽煙。”
鄔水蘇道:“我不抽煙。你看我點火了嗎,我就含在嘴里過干癮。”他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間,抓了把頭發(fā):“這么晚,我困死了。”
王蓮的案子斷斷續(xù)續(xù)拖了小半個月。查出王蓮肚子里有孩子之后,便從原本的自殺案拖成了謀殺案,死者遺體從長水鎮(zhèn)轉(zhuǎn)移到了市公安局。
鄔水蘇原本是主要負責(zé)這個案件的,但是案件變成謀殺案,復(fù)雜了之后,鄔水蘇這個小官就不管用了。他立刻被“罷免職責(zé)”,換成了警察局另一個資歷比較老的警察來處理這件事。
老警察是個老油條,一看到案件復(fù)雜化,就想著再重新糊弄一下,把它簡單化。
鄔水蘇近來就一直跟老警察斗智斗勇,愣是不讓王蓮的事情翻篇。
于是,為了調(diào)查清楚王蓮的死因,在市公安局,大晚上的也就只有他跟法醫(yī)張元兩人,孤軍奮戰(zhàn)。
張元眼下烏青,不跟他廢話,直接開口:“給你看樣?xùn)|西清醒一下。”
鄔水蘇抬起頭,張元脫了手套,從抽屜里摸出了一本粉色的筆記本,甩在桌上。
“這是什么?”鄔水蘇拿起本子,翻了兩眼。
粉紅色的筆記本中,都是女生秀氣的筆跡。看了兩眼,通過日記本的描述,鄔水蘇就判斷出來了,這個是王蓮的日記本。
張元道:“你往后面翻。”
說完,大概是認為鄔水蘇這個不著調(diào)的看不到重點。轉(zhuǎn)到鄔水蘇前面,又拿過筆記本,熟練的翻到了其中一頁。
筆記本被按在桌上,翻開那一頁,字跡與其他的不同。像是端正了不少,慎重了不少,字里行間有些飄,應(yīng)該是在心情十分愉悅的條件下寫出來的。
鄔水蘇拿起來,只見日記本這一頁寫著幾行字:
“我本來打算在暑假死去,但是肚子里多了一個小怪物。我想聽她喊我媽媽,我就是一個大怪物。我有點不想死了。”
看完,二人對視一眼。
張元道:“你看出什么來了嗎?這個日記本是從南城六中后面的垃圾場里面撿到的。”
鄔水蘇道:“難怪不得,這日記本這么破。”
仔細一看,后半邊還有被燒焦的模樣。應(yīng)該是垃圾場在焚燒的時候沒有焚燒干凈。
張元道:“她看起來不想死。孩子的父親現(xiàn)在也沒找出來。王蓮在學(xué)校里面被孤立,不排除校園暴力致死的緣故。”
鄔水蘇翻出了他這段時間從小學(xué)生那里收集來的資料:“王蓮除了長得好看之外,成績不好,也不會穿衣打扮,性格懦弱,還有些結(jié)巴。父親酗酒,母親改嫁,沒有人照顧她。所以她打扮的也有些邋遢。后來到了愛美的年紀,突然就有了衣服穿,同學(xué)就傳她是偷得。”
張元道:“不排除是交了男朋友。”
鄔水蘇道:“顯而易見。她期待這個孩子的誕生,說明她對孩子的父親很有好感。只可惜,孩子的父親對她的好感度不高,女朋友死了這么久,不聞不問。”
張元補充道:“甚至還躲了起來。我們找不到他人。”
此時,房門被敲響。
鄔水蘇回頭看,眉頭皺起:“我不是說了,你不用來嗎。”
張元看著門口,打招呼道:“燕子來了。給阿水帶飯嗎?”
燕子笑道:“是啊。還好我?guī)У娘垑颍蝗荒銈儌z就要不夠吃了。”
燕子放下盲杖,身上穿得依舊是那件白色的連衣裙。
鄔水蘇接過她懷中的飯菜。
燕子問道:“這個案子還沒結(jié)束嗎。”
張元道:“沒呢。越來越麻煩。不說這個,先吃飯。沒肉吧,我剛看完尸體,可吃不下肉。”
鄔水蘇罵道:“有的吃就不錯了,還在這兒挑三揀四的,你怎么不自己去做?!”
燕子從分了一雙筷子給他。
張元不理鄔水蘇,問燕子道:“你最近工作怎么樣。聽阿水說你在福利院工作。長水鎮(zhèn)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