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貞對那位“不提也罷”的師兄也略有耳聞,不敢再提先生的傷心事,轉(zhuǎn)而道:“組織還有需要我的地方嗎?上次不是說上海那邊也挺棘手的,您看能不能派我去呢?”
“莫急,莫急。”易師傅對這位學(xué)生從來都很滿意,自然有惜才之心,他說,“這次肖書記也在這邊辦事,我想將你引薦給他,正式加入我們的組織。”
“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入黨了?”云貞雙眼一亮,興奮異常。
“這還要經(jīng)過組織的審查,但我相信你是完全符合組織要求的,入黨只是時間問題。”易師傅笑著說道。
云貞握拳,一股澎湃之意在胸中激蕩,她終于可以不再是小鄉(xiāng)村里只能等待嫁人的姑娘了,她以后會成為一名救國救民的戰(zhàn)士。
“我會向上面匯報你此次行動的表現(xiàn),到時候是否委派你到上海執(zhí)行任務(wù)就看組織上的意思了。你好生休整一番,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為信仰奮斗,學(xué)生不辛苦。”
師生二人相視一笑,此刻在這個狹窄昏暗的屋子里,他們看不見黑暗,只有對光明的期許。
這頭,上次抓獲的裁縫鋪的小工也吐露了點(diǎn)兒東西出來。
“卑職還以為他是什么硬骨頭,刑具上了一遍,全招了。”朱副官對著面前的人匯報。
“說來。”
“他叫孫明德,江西人,民國十二年被劉家人收入麾下,一直在沈陽從事情報收集工作。他的上線叫胡生,老情報員了,據(jù)說是沈陽這邊的情報牽頭人,這次行動便是他安排的。不過,卑職帶人去抓人的時候裁縫鋪已經(jīng)人去樓空了。”
張厚霖雙手交叉搭在膝頭,道:“他與宋云熙是什么關(guān)系,上下級?”
“四姨太是暗樁,不在他們的情報組織內(nèi),她只負(fù)責(zé)收集帥府的情報然后傳給他們,具體行動由胡生安排。”朱副官道。
張厚霖靠著椅背,目光悠遠(yuǎn):“這次他們險些被我一鍋端,你覺得他們還能相信老四嗎?”
朱副官搖頭,自然是不能了,情報出現(xiàn)了重大失誤,這怎么也該懷疑情報的源頭吧,四姨太首當(dāng)其沖便是懷疑的對象。
張厚霖這一招,不僅利用了宋云熙,而且廢了她在劉家人那邊的信任,如今她是兩頭都不能再用的人了。
朱副官試探地問道:“那四姨太……”無用且背主之人,是否按照老規(guī)矩處置呢?
張厚霖一時沒有說話,在他看來,宋云熙也并非沒有可取之處,之前以為只是一個蠢笨又虛榮的女人,但最近的表現(xiàn)似乎還不錯,配合度也極高,兩次遇險的表現(xiàn)都讓他刮目相看。
“暫時不動,看日后表現(xiàn)吧。”一句輕飄飄的話,暫時保持了宋云熙的一條小命。
朱副官作為旁觀者似乎看得更為清楚,宅子里發(fā)生的什么事情他不了解,但在外面這兩次,大帥對四姨太維護(hù)之意明顯。
朱副官匯報完了就離開了,張厚霖坐在書桌前思量片刻,起身朝宋云熙的臥室走去。
他可以給她一次徹底洗脫過去的機(jī)會,就看她能不能把握住了。
“大帥!”宋云熙正倚在沙發(fā)旁看書,見著他進(jìn)來,立馬扔了書在一旁起身相迎。
“看什么書呢?”張厚霖走來,隨意地問道。
宋云熙笑得十分嫵媚,輕挽著他的手,道:“沃格公司送來的秋季衣裳圖冊,隨便翻翻。”
張厚霖朝書封上看去,上面印著一位戴著寬沿帽一身緊身裙的女子,看起來的確是新衣圖冊。
“你之前不是在看《基督山伯爵》?看完了?”宋云熙眼不眨地點(diǎn)頭:“是啊,看完了。”
“有什么感想?”張厚霖?fù)P起嘴角看向她,很期待她的回答。
一個身陷囹圄的人,一場精心策劃的復(fù)仇,似乎很呼應(yīng)她此時的境遇。
宋云熙嘴角抽動了兩下,她并沒有完全看完過這本書,不,說“看”還是太認(rèn)真了,她只是閑來無事的時候隨意翻了翻,連主角名字都沒有記得太清楚。她隱約聽說過,這似乎是一個關(guān)于復(fù)仇的故事。
“大帥這是想考我嗎?”她腰肢一擺,和他一起坐在了沙發(fā)上,用手指輕輕撫摸他精壯的胳膊。這是兩人開誠布公后第一次她主動朝他靠近。張厚霖疑惑地看向她,仿佛從未真正了解過這個女人。
“我粗略地讀了一下,覺得男主實在是勵志,受盡這么多委屈還能東山再起,真是不容易啊。”宋云熙倚靠在張厚霖的肩膀上,道,“看的中途我就想到大帥了,您比他可強(qiáng)多了,天之驕子,生來就應(yīng)該是萬眾矚目之人……”
張厚霖:“……”
怎么說呢?也不能說她不對,但就是……
打個比方,人家問“你吃的什么”,對方答的卻是“我吃得很好。”
文不對題,言不達(d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