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半靈早料到魏太后有這一問,雙手交疊在膝上,看上去似乎有些無奈:“也不是什么大事,泉思郡主孩子心性,鬧了點誤會罷了。”
畢嬤嬤聽齊半靈這么說,眉頭一皺,剛想開口,卻被魏太后伸手止了。
“原來是這樣。”魏太后笑意淡了幾分,面上還算溫和,“泉思這孩子是跋扈了些,但本心不壞,你也別太放在心上了。”
見齊半靈乖順地應了,看起來還是那副千依百順的模樣,魏太后心里一陣煩躁,勉強笑道:“時辰不早了,你也趕緊回去準備太廟祭祖吧。”
齊半靈心里暗自松了口氣,恭順道:“多謝母后體恤,臣妾這便先告退了。”
見倚綠推著齊半靈離開了壽安宮,畢嬤嬤上前扶著魏太后朝寢殿走,一邊問道:“娘娘,方才為何不讓老奴明說,這泉思郡主根本就是被越王府利用,專程來敗壞皇后名聲的?”
魏太后從鼻子里冷冷哼出一聲:“你還當她不知道?她根本只是故作不知罷了。”
畢嬤嬤一頭霧水:“您是說,皇后她知道?那她為何還要戴著越王府送的步搖?”
見魏太后冷著張臉,并不回答,畢嬤嬤自己琢磨了一下,試探著問道,“是不是這皇后,她已投靠越王那邊了?”
魏太后乜她一眼:“那倒應是沒有。”
見畢嬤嬤還鎖著眉頭,魏太后便接著說道,“你別憂心,哀家只是覺得這皇后沒想象中那么容易拉攏。”
“哀家本覺得,她初入后宮,又沒得力的娘家,必得靠著哀家才是。誰料這皇后還是個有骨氣的,裝得一副百依百順的模樣,可滿臉寫明了不依附哀家。”
“若她真以為這樣便能過關,也太單純了些。這后宮哪有她想象的那么簡單,光是宜妃就夠她喝一壺的了,到時候不還是得哭著來求哀家。”
畢嬤嬤想起宜妃那張妖媚囂張的臉,隨著魏太后一齊輕笑起來。
這位宜妃可是個妙人兒,折騰人的手段那是一套又一套的。
這么一琢磨,魏太后心里松快了不少,含笑拿起叉子從手邊果盤里叉起一小塊蘋果放入口中。
而齊半靈從壽安宮出來,看了看日頭,見太廟祭祖的時辰迫近了,剛想吩咐倚綠快些走,卻突然一個小宮女從后頭小跑上前,行禮回稟道:“娘娘,現下時間緊張,不如我們從御花園抄小路回宮吧。”
齊半靈扭頭看了看她,見她才十四五的年紀,綁了雙螺髻在兩邊頭頂,一張討人喜歡的圓臉蛋正沒心沒肺地笑著。
從后頭上來一個稍年長的宮女,朝著齊半靈行了禮,便轉頭低聲斥責那小宮女:“你這沒規(guī)矩的東西,主子沒發(fā)話,哪里有你說話的份。”
那宮女一邊訓斥一邊想把小宮女往后扯,被齊半靈抬手制止了:“無妨。”
她又看向那小宮女,“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宮女又一屈膝:“回娘娘的話,奴婢喚作絮兒。”
齊半靈微微頷首:“你可識得御花園的近路?若識得,便在前頭帶路吧。”
盡管這才進宮第一日,齊半靈在來路的時候卻也發(fā)現了,她的鳳棲宮和魏太后的壽安宮中間隔了一整個御花園。要從這里回到鳳棲宮,還得繞一大圈。
“是。”絮兒歡歡喜喜地應下了,繞道隊伍最前打算帶路。
齊半靈見她跳脫的樣子,又叮囑一句:“今次事急從權倒也罷了,往后若非有要事回稟,還得照規(guī)矩行事。”
絮兒點頭答應,領著眾人進了御花園。
宴國皇宮的御花園占地極大,據說一個成年男子想要徒步繞御花園一圈,也得花足足半天的功夫。
雖說占地大,但在御花園每一處細節(jié)上,能工巧匠們都未曾放松。
比方說,御花園在建造之初就追求“四季常青”,無論哪一日到御花園觀賞,都得如春天一般青蔥。到了春日,更是百花盛放,錦英燦爛。
而冬日里,常青的翠竹松柏給略顯蕭索的園子添了一抹別樣的風味。
齊半靈被推著朝前趕路,順道欣賞了一番御花園的景色。
剛要出園子的時候,卻從遠處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呼。
倚綠低頭看到齊半靈蹙起眉頭,忙悄聲道:“娘娘,太廟祭祀快開始了,您還是先回宮吧,那邊遣人去瞧瞧便是了。”
齊半靈卻覺得不對勁,還是堅持要去瞧瞧。
倚綠無法,推著齊半靈朝驚呼聲源頭走了過去。
驚呼聲是從一片松樹林外傳來的,倚綠推著齊半靈,剛繞過一個建在堆疊得兩層樓高的假上,便瞧見一個披著銀狐皮斗篷,珠翠滿頭的宮妃微昂著頭立在中間,身后前呼后擁帶了二十多宮人。
她面前倒著一個帽子蓋住臉的小太監(jiān),那小太監(jiān)旁邊還跪著一個正抹著眼淚驚魂不定的宮女。
齊半靈甫一見到這宮妃的臉,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越王親侄女,也是傳聞中皇帝的寵妃——宜妃秦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