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淺意皺了皺眉,還是讓新竹去請人進(jìn)來了。
齊淺意的丈夫鐘世昌是武進(jìn)侯的次子,在神樞營任參將。
他近三十的年紀(jì),已經(jīng)蓄起了胡須,端端正正的方臉,看上去像是個剛正本分的武將。
可他一進(jìn)齊淺意歇息的西廂房,齊淺意就拉下了臉,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來了?”
鐘世昌似是沒瞧見齊淺意的臉色,笑著湊到她身邊坐著:“我一下值就趕來了,娘子不歡迎我么?”
齊淺意冷冷一笑:“平常倒不見你這么殷勤,下了值不還得在外逗留到夜里才回家嘛。”
鐘世昌知道齊淺意在氣什么,卻無話可說,只好賠笑:“這不是小姨回了大都,為夫得來和未來的皇后娘娘打好關(guān)系嘛。娘子,過會兒你記得在小姨面前多說說我的好話啊。”
齊淺意眉頭一豎,倏地站起身來,又怕驚擾到在東廂房午休的林幼霞,只好壓低聲音警告他:“你少打我妹妹的主意,否則,我饒不了你。”
看著自己妻子這么冷目相待,鐘世昌心里也有些不虞,可還是強(qiáng)笑著哄她:“你別一見我就跟盛氣凌人的。我聽說你妹妹身體也不大好,難不成你還希望你妹妹因為我們夫妻倆的事情操心?”
鐘世昌最清楚齊淺意的軟肋。
他這么一說,齊淺意瞬間熄了火,抿抿唇坐回去,與鐘世昌二人相對無言起來。
等齊淺意喝完手中第三杯茶的時候,總算等來了齊半靈。
齊半靈裹著鴨黃的披風(fēng),整張小臉都藏在銀狐毛邊里,臉上還帶著剛睡醒的紅暈。
她乖巧地坐在輪椅上,由一個高大的婆子推著來了蹈和館。
齊半靈一進(jìn)西廂房,齊淺意本緊繃著的臉?biāo)查g柔和起來,低聲責(zé)怪:“你一路顛簸怕是累著了,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齊半靈笑盈盈看著她:“許多年未見姐姐,想來和姐姐多說說話,姐姐不會嫌棄我吧。”
齊淺意也跟著笑開:“怎會。”
這時,齊半靈注意到了坐在齊淺意身邊的鐘世昌,便點(diǎn)頭問好,喊了聲姐夫。
鐘世昌應(yīng)了一聲,讓婆子把齊半靈推到桌邊,親自給齊半靈沏了杯茶,一邊還恭維道:“七年未見,二妹真是半點(diǎn)沒變,容色甚至更盛從前了。”
齊半靈印象中的鐘世昌是寡言少語的,這樣一見面就上趕著殷勤的樣子著實(shí)讓齊半靈一驚。
齊淺意扯出個笑容,雙眼緊緊盯著鐘世昌:“嘴上沒個把門的,上來就夸人家小姑娘容貌,你也不知羞。”隨后又略帶歉意地看向齊半靈,“你姐夫在軍營混久了,你別介意。”
鐘世昌看齊半靈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馬屁拍在了馬腿上,便也不敢久呆,跟齊半靈道了歉之后就猶豫著站起身:“你們姐妹好好講些體己話吧,我先出去溜達(dá)溜達(dá)。”
說罷,他就轉(zhuǎn)身出了蹈和館。
齊半靈就算再傻也能察覺到鐘世昌和齊淺意之間微妙的氣氛了,更不用說,她壓根不傻。
不過她也明白,齊淺意怕她擔(dān)心,應(yīng)該也不會和她多說什么。齊半靈默默想了想,還是決定先不問那么多,省得徒增齊淺意憂慮。
鐘世昌走了之后,齊家姐妹的氛圍熱烈活躍了許多。
姐妹倆多年未見,有說不完的話可聊。齊半靈講了渭州的風(fēng)土人情和她見到的奇人異事,齊淺意則說了大都近來的家長里短。
可聊著聊著,話題不可避免地還是落到了七年前亡故的父親齊靖元和三年前亡故的長兄齊折暉身上。
齊半靈眼眶泛紅,嘴角卻噙著淺笑。
她輕輕握著齊淺意的手,保證道:“姐姐放心,我進(jìn)了宮一定會竭盡全力保證你和母親的安全……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至親了。”
齊淺意不知想到了什么,鼻頭一酸,走到齊半靈的輪椅邊,緊緊摟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