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為什么,越王只覺得這一幕刺眼得厲害。
仿佛是……本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人奪走了一般。
哪怕知道鎮(zhèn)北侯和宋伊本就是師兄妹,可是當(dāng)親眼看到他們這樣親密地對視,越王的心里也都不是滋味兒。
想到宋伊今日在朝堂之上并未理會自己的樣子,越王又覺得心中莫名不安。
他突然咳嗽了一聲,表示自己到了。
生得英俊逼人的清貴皇族站在繁花樹下,那一幕也是十分美好的。
這一聲突兀,宋伊轉(zhuǎn)開與鎮(zhèn)北侯的對視,看向不遠處的越王,突然笑了。
她對越王勾了勾手指。
這個動作就……很帶著幾分輕慢的意思了。
不過越王此刻卻顧不得宋伊對自己的這般態(tài)度,反而心中一安。
既然宋伊對他和顏悅色,可見心里還是有他的……
“太后,”他走到宋伊面前,用平生最難得的對宋伊的溫和與優(yōu)雅給宋伊微微躬身,一抬頭,正對上鎮(zhèn)北侯帶著幾分警惕的目光,勾了勾薄唇,這才對宋伊和聲說道,“皇兄駕崩,臣很擔(dān)心娘娘與陛下。”
他一雙藏著星辰的眼睛泛起了點點的柔光,一瞬間的耀眼叫人眼前一亮,宋伊卻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攬著懷里胖嘟嘟的小皇帝,只覺得這小家伙兒哼哧了一聲,扭著小身子抱住了自己的脖子。
“怎么了?”她垂頭問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小皇帝。
小皇帝包子臉鼓起來,哼哼唧唧地撒嬌,越發(fā)抱住了宋伊。
越王頓時成了布景板。
就……母子天倫之樂的時候,有皇叔什么事兒呢?
“母后。母后。”小皇帝也不說自己是怎么了,一個勁兒地在宋伊的懷里撲騰,甜蜜蜜地說道,“兒臣,兒臣最喜歡母后啦。母后也要喜歡兒臣,最喜歡兒臣呀。”
他仿佛是在跟宋伊講條件一樣兒,似乎自己最喜歡宋伊,那就也要宋伊最喜歡自己。見宋伊一雙漂亮嫵媚的眼睛看著自己,他又扭了扭小身子,蹭過來把嫩嫩的小胖臉放在宋伊的頸窩里小聲兒說道,“兒臣只有母后了。母后是兒臣的。”
二五八被感動了:“好感人哦。”
宋伊深深地思考這二五八怕不是個傻子。
“我也喜歡皇帝。”她摸著懷里這暖呼呼的胖皇帝慢吞吞地說了一句,目光落在正嘴角微微珉起,帶著幾分凜冽的越王的身上緩緩地說道,“越王殿下,你還沒有給皇帝請安。”
她的眼神冰冷,越王一愣急忙收回看向皇帝的目光,卻猶豫了一下,就聽見小皇帝軟軟地說道,“皇叔到底是長輩,就,就不必磕頭啦。”這言下之意還是得請安的,越王忍了忍,慢慢地給小皇帝躬身行禮。
“越王,你雖然是皇帝的長輩,可是正因為你是皇帝的長輩,是先帝唯一的弟弟,如今這個時候才越應(yīng)該對皇帝畢恭畢敬,為皇家表率。不然,若你都不將皇帝放在眼中,那皇家有樣學(xué)樣,那就都是你的罪過。”
宋伊一口天大的鍋丟給怔住了的越王,一雙嫵媚明艷的眼底充滿了流光,看著不敢置信抬頭的越王輕聲說道,“今日在宮中無人見到,本宮暫且饒了你這一次。可是日后在眾目睽睽之下,本宮希望越王能對皇帝越發(fā)敬重。想必殿下為先帝之弟,對先帝忠心耿耿,應(yīng)該是愿意這樣為皇帝盡忠的,是不是?”
越王只覺得眼前發(fā)黑。
這不是道德綁架么!
如果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小皇帝有半點不敬,或者不及旁人恭敬,那就是對皇帝不忠,對先帝不忠,就是個王八蛋?
他的心口亂跳,只覺得喉嚨里充滿了血腥味兒,又覺得有幾分茫然。
“臣明白。”他實在不能明白,為什么宋伊的姿態(tài)一夜大變,見此刻穿著素凈的衣裳,素面朝天,然而一雙嫵媚的眼卻漆黑仿若寒星的少女帶著幾分慵懶地抱著胖嘟嘟的小皇帝隨意地坐在廊下,修長的腿曲起,瞇著眼睛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自己,那仿佛是目中無人,又仿佛是……如同隔在云端之外的漠然叫越王的心里霍然一瞬間飄忽起來……
那一刻,他似乎覺得自己永遠地失去了什么,又仿佛是……有隱隱的痛楚。
“娘娘,臣想與您單獨談?wù)劇!币凰查g的迷茫之后,又是野心占據(jù)了上風(fēng),越王咬了咬嘴角,深深地看著宋伊。
“你是皇叔,我是寡婦,先帝駕崩尚且沒有三日,你想與我單獨談?wù)劊俊彼我凉戳斯醋旖牵碳t的嘴唇微微張開,見越王無言語對地看著自己,便平淡地看著越王說道,“越王殿下要記得來日方長這個道理。如今還早……你急什么。”
她這話語焉不詳,可是越王卻心中一動,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時心中狂喜,一時又覺得自己剛剛的那些傷痛與壓抑全都散去,那雙漂亮的眼底頓時迸發(fā)了光彩。
沒錯,宋伊說得沒錯。
正是先帝駕崩才沒有多久的時候,宋伊這太后根基不穩(wěn),的確是應(yīng)該徐徐圖之。
更何況如果宋伊沒有站穩(wěn)腳跟,驟然與他親密起來,只怕這朝中會有許多人不會服從他。
沒想到,當(dāng)初性烈如火,只知道橫沖直撞的少女,也學(xué)會了這樣的心機。
“您說得對,是臣關(guān)心則亂了。”越王也不在意鎮(zhèn)北侯與小皇帝,或許是想要宋伊在宮中安心,也或許是向鎮(zhèn)北侯宣示主權(quán),此刻一雙眼睛溫柔地看著宋伊,情意綿綿,聲音也如同二月的春風(fēng)溫柔繾綣,柔和地說道,“只是娘娘也要在宮中保重自己,不要叫臣擔(dān)心。”
他遲疑地伸手,卻見眼前明艷美艷的少女微微挑起了眉梢兒看著自己,便也不在意她的拒絕,伸手將自己修長的手壓在她的掌心上片刻,這才意味深長地說道,“臣永遠等待娘娘的召喚。”
鎮(zhèn)北侯突然冷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