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孟微之才想起把孟承思托朋友從東北帶回來的人參從箱子里找出來給了白月棠,結果她中午吃飯的時候,就發(fā)現飯桌上多了一道人參燉雞。
孟微之對這道菜避而遠之,白月棠三令五申之下她也只是喝了半碗雞湯,剩下的都被白月棠無奈的塞進了冰箱里。
中午她給白月棠提了一嘴去檢查身體的事。
她這次回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帶白月棠去做個全面的身體檢查。她不知道上輩子她的癌癥是從什么時候得的,只是發(fā)現的時候已經到了晚期,不論是手術還是化療放療都無濟于事,從發(fā)現到人過世不到兩個月,簡直猝不及防。
白月棠剛開始的時候不是很愿意,在她的觀念里去醫(yī)院就等于花錢,卻又拗不過孟微之軟纏硬磨,最后只好答應了。當天晚上孟微之就定了兩張去省會的火車票。
她回來的時候問過孟承思認不認識這邊三甲醫(yī)院的醫(yī)生,因為有的大檢查必須得預約,可是她現在預約明顯已經來不及了。結果孟承思直接讓秘書去找好了人,把醫(yī)院地址和醫(yī)生的電話給了她,甚至還問兩三遍要不要當地分公司的人去接。
老大辦事果然靠譜,孟微之說了好幾聲感謝的話,孟承思冷著一張臉道“你和我說什么謝謝”
然后面無表情的揉了揉孟微之的頭,把孟微之嚇得夠嗆。
一切安排妥當之后檢查就做得很快,當天晚上她們倆已經可以回渭川。孟微之覺得在省會住一晚也沒什么,但是白月棠非得回去。她無奈,只好又去車站,從渭川過來的火車只有一趟,也就是早上那一趟,她們只能趕當天晚上的夜班客車。
孟微之說“我以后自己開車回來,這樣就不用擠客車了。”
白月棠呵斥她“那得開多久,太費人了”
孟微之不置可否,等到客車進渭川站時,已經凌晨三點多了。
接下來她待在渭川的日子并不長久,不過兩三天之后就已經是臘月二十五。她又磨蹭了一天,到了臘月二十六,渭川的街道里已經開始有了年的氛圍。光禿禿的行道樹上都纏了彩燈,掛上一個一個的小紅燈籠,遠看去就好像是結了滿樹的柿子。
街道兩邊各種賣菜的、賣炒貨的、賣糖的、賣各種小飾品的、賣搟面皮饸絡面火燒的,喇叭聲和討價聲絡繹不絕,夜市口還有個賣大面鼓的,敲的震天響,讓人一下子有了過年的感覺。
孟微之買了一個毛茸茸的兔耳朵發(fā)箍,被林陌煙嘲笑了一路,孟微之底氣不足的道“我送給我妹妹,不行嗎”
林陌煙道“你看她要不要。”
孟微之越發(fā)底氣不足“會要的吧。”
林陌煙的媽和白月棠把兩個姑娘送到了車站,林媽媽有點惆悵的感慨“你們倆,人家都是過年回家,你們是過年往出跑。”
“等我高考完,”林陌煙長得比她媽高出半個頭,胳膊一伸就摟住了她媽的肩膀,“我天天呆家里,煩不死你。”
林媽媽嘆了一聲,叮囑“過去燕京了和你爸好好說話,雖然我和他已經離婚了,但他是你爸”
“知道了,你怎么話這么多”
林媽媽又追問“你是要考燕大吧你爸說”
“我考麻省理工”
“麻省是哪個省”
林陌煙提起箱子頭也不回的上車去了。
林媽媽皺起眉頭“這死孩子,你看看人家了了,多聽話”
白月棠給孟微之整好衣服上帽子,聞言笑了笑,道“孩子嘛,還小呢。”
說著又開始叮囑孟微之“你可得好好學習,雖然你爸媽有錢,但你自己要是不爭氣,那都是白搭。你看陌煙成績那么好,可得跟她學”
孟微之“”
她在白月棠的嘮叨聲中也上了客車。
車窗被她費力的打開,看著兩個母親并排站在冬天的陽光下,鬢角的白發(fā)都泛起一點針芒般的微光。
孟微之探出頭去“快回去吧”
白月棠大聲道“我看你走”
這個時候車開了,輕緩卻寒冷的北風掛在孟微之的臉上,她招了招手“媽快回去吧再見”
白月棠的神情一瞬間模糊在了風里,她害怕看見她的眼淚,于是趕緊縮了回來,問林陌煙“你真要考it”
林陌煙擺手“我就那么一說,懶得出國。再說了,就林碩教書那點破工資,養(yǎng)不起我在美國讀完碩士的。”
孟微之道“我養(yǎng)你啊。”
林陌煙偏頭去看她,做感動狀“了總,你真是我再世父母,我一定帶著你擠過今年高考這座獨木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