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水的腳沒多大問題了,不過有句話叫傷筋動骨一百天,秦沁不放心,于是特意和班主任說了聲,讓班主任看著點兒畫水。
于是,畫水便拿著特赦金牌,不用參與大課間以及體育課這種需要在室外活動的課了。
時間很快,眨眼已是十一月月底。
期中考試結(jié)束之后,便是期末考試了。
因為時間太趕,學校便取消了月考,留出更多的時間給大家專心準備期末考試。
期末考是全市統(tǒng)考,學校對此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南城已下初雪,室外所見一切都是白絨絨的,白雪覆蓋大地,整個世界都陷入純白之中。
教室里開了暖氣,畫水趴在桌子上懶洋洋地做題。
前桌突然轉(zhuǎn)過頭來問她題目。
畫水撇了眼陳清夢,她還在睡覺。
她壓低了聲音,小聲給前桌解題。
解完之后,前桌恍然大悟,笑著說了聲謝謝。
等他轉(zhuǎn)過頭去,一邊趴著睡覺的陳清夢慢吞吞地抬起頭來,她喝了口水,然后對畫水說:“自從你考了年級第一之后,這個位置就熱鬧起來了,每天都有好多人找你問題。”
畫水停下筆來,語氣充滿歉意道:“是不是我說話的聲音太響,吵到你了?”
“沒有。”陳清夢靠在椅背上,手伸進兜里掏了掏,掏出幾顆糖來,放在畫水的桌子上,她說,“我就怕你忙的沒時間做自己的題了,畫水兒,你要懂得拒絕。”
畫水捏著糖紙,她撥了顆糖,扔進自己的嘴里,水果香瞬間洋溢整個口腔。
她咬的水果糖噼里啪啦作響,笑著說:“沒關(guān)系的,我挺開心的。”
“這有什么開心的?”陳清夢覺得煩都要煩死了。
畫水很認真地說:“認同感。”
十六歲的少女,從小鎮(zhèn)來到大城市,所見所感讓自己萬分卑微,格格不入,她與這座光彩明亮的城市格格不入,與班里家世良好、才藝雙全的人格格不入。
她需要認同感。
這份認同感不是自己對自己的認同,而是他人對自己的一份認同。
她和沈放不一樣。
沈放從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因為他的出身和家世背景足夠使得他睥睨大眾,所以他行事作風獨來獨往,萬事只求自己開心就好。
但畫水不是。
她需要被大家認可,她想得到大家的認可。
少女的心,是萬分敏感的。
陳清夢愣了愣。
許久之后,她說:“畫水,你很好,真的,你非常、非常好。”
她語氣認真,眼神專注,說話時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畫水。
畫水歪頭笑了下,“嗯,謝謝你,清夢,真的謝謝你。”
·
南方的冷是濕冷,冷到骨子里的那種。
相比而言,北方的冷則是干冷,而且北方的冷,是一眼看得到頭的冷,因為知道再過幾分鐘或者幾十分鐘,就會進到暖氣房里。
有期盼,總歸不會太壞。
畫水很快就習慣了北方的室內(nèi)暖氣生活。
那天她洗完頭,要拿吹風機吹的時候,沈放剛好打開房門,看到從浴室里走出來的畫水,慢悠悠地說:“吹頭發(fā)?”
畫水說:“對呀。”
沈放唇角一勾,抬手往外指了指,說:“我教你一個快速吹干頭發(fā)的方法啊,把頭發(fā)擦干,然后去外面站兩分鐘,完了之后用梳子梳頭發(fā),能梳下一層霜來,再回屋,不到兩分鐘,頭發(fā)就干了。”
畫水懵了。
她擰著眉頭認真地想了想他的提議是否可行,想到一半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笑聲。
她仰頭看向沈放。
只見他好看的桃花眼眼尾上挑,眼眸里抽出一絲一絲的笑意,神情散漫而又愜意,笑意松散,唇角上揚,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來。
“……”
畫水這才知道,他這是在故意逗她。
好氣哦但還是要保持微笑。
畫水轉(zhuǎn)身就走,身后的人含笑著說:“生氣了?我跟你開玩笑的。畫水兒?怎么,你沈放哥哥的話都不聽了嗎?”
畫水停下腳步,背對著他。
她其實也沒生氣,但就是…… 不知道怎么回答。
聲音軟綿綿地:“沒有生氣。”
沈放單手插兜,身子斜倚在墻邊,昏黃廊燈溫柔地照在他清雋的臉上,他垂眸看著她,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
唇角帶笑著說:“真的沒生氣?”
畫水說:“沒有的。”
她在原地想了想,轉(zhuǎn)過頭來,朝他歪了歪頭,說:“不過沈放哥哥。”
“啊。”沈放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道。
畫水說:“你能不能別騙我,因為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會相信的。”
沈放嘴角噙著的笑,突然僵住。
他覺得此刻的自己無論擺什么姿勢都不對,做什么都不對、說什么都不對,就連笑都不太對勁。
整個人,渾身上下沒一處對勁的。
他這是……被撩了?
不可能吧?不應(yīng)該啊?
他又不是沒見過女生,也不是沒被女生撩過,但現(xiàn)在的感覺太詭異了,真的太詭異了。
沈放第一次,面對一個女生,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而且對方還是個未成年。
就是個未成年。
只是個未成年。
他竟然被一個未成年弄的渾身不得勁?
這他媽不應(yīng)該啊?
這他媽到底哪里出了錯啊?
不過幸好,他趕上考試周,在家待了兩晚就回學校去了,等考試周結(jié)束,就是寒假。
大學的寒假比初高中的都要早。
他嫌在家無聊,便在寢室和同學玩了幾天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