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之后,正好是飯點。
沈岐偉是常年不在家的,因此家里除了阿姨司機,就只有秦沁和沈放,如今多了個畫水。
沈放剛打完球,短袖濕了大半,胸前有道明顯的汗?jié)n。
額前汗液下淌,全身上下散發(fā)著濃重的荷爾蒙氣息。
秦沁催他:“洗完澡就下來吃飯。”
沈放:“知道了。”
等他洗完澡,打開房門,就看到秦沁坐在自己書桌旁。
他擦著頭發(fā),漫不經(jīng)心地走過去。
沈放:“不是說吃飯?”
秦沁:“畫水在吃,我上來和你說件事。”
沈放:“什么事?”
秦沁:“關(guān)于畫水的。”
她在心里組織著語言,語氣盡量的心平氣和:“畫水她——”
才開口,就被沈放打斷,“——知道了。”
?
你知道什么了你就知道?
秦沁眼眸閃了閃,“你不會不開心嗎?沈放,你心里要是有不開心的,就和我說,我是你的媽媽,知子莫若母,你是我生下來的,有什么都可以和我說的,媽媽愛你。”
“…… ”
沈放一臉“我不是很需要你的愛”的神情看著她。
秦沁還在說:“畫水她也不容易,我們就接過來住兩年,我就是想,小姑娘這么聰明又懂事,不能埋沒了對不?”
沈放不耐煩地抬頭:“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小氣?”
秦沁想了想,“那沒有。”
沈放:“那我會吃人?”
秦沁:“那也沒有。”
沈放無奈地笑了下,“所以你到底在說個什么勁兒?我要是真不同意,早在高速上就把她從窗戶上扔出去了。”
秦沁眨了眨眼,“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行了,下樓吃飯吧。”
·
家里多了個人,明顯不一樣了。
就…… 有人氣兒多了。
兒子和母親不太親近,更何況是沈放這樣的孤傲少年,他身上一股子二世祖的浮浪氣息,懶懶散散的,一天除了睡覺以外,待在家的時間有兩個小時都沒有。
秦沁這么多年也習慣了。
所以她培養(yǎng)了許多興趣愛好,偶爾去插花、旅游,閑來無事就打打麻將,一天過的極快。
就是回家之后,心里空蕩蕩的。
不過現(xiàn)在好了,畫水來了。
秦沁每天拉著畫水逛街,給她買漂亮衣服,又拉著她在南城四處逛,愣是在開學前,帶畫水在南城逛了個遍。
幾天的相處下來,沈放發(fā)現(xiàn)畫水確實如他所看到的那樣,沒什么脾氣、單純清澈,就是仍舊有些許的拘謹。
不過這些與他無關(guān)。
兩個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人,無端扯上關(guān)系,只要他處理得當,那么各自還是沿著各自的軌道生活。
沈放覺得他和畫水,不會有任何的關(guān)系。
當時年少,看人看事不過以當前的閱歷來評價和處理,饒是比同齡人還要成熟幾倍的沈放,依然如此。
后來回憶往事,才發(fā)現(xiàn),當時只道是尋常。
·
沒過幾天,就到了畫水上學的時間。
秦沁因為有事沒有時間送畫水上學,讓畫水一個人去學校報道,她也不放心。可左想右想,也沒找到個合適的人送畫水過去。
最后,只得把算盤打到沈放的身上。
彼時沈放已經(jīng)在軍訓了。
南城大學大一新生開學比高中還要早一些。
南大每年的新生軍訓都是放在開學前半個月的,而且軍訓的地方也不在學校,是直接送到隔壁的解放軍軍區(qū)軍訓。
全封閉式軍訓。
然而秦沁一個電話,就把在站軍姿的沈放給叫了回來。
沈放回來的時候,身上還穿著軍訓穿的迷彩服,頭發(fā)剃成寸頭,因為一周的曝曬,膚色比之前的要黑一個度,但仍舊很白。
他之前的皮膚很白,是那種帶著病態(tài)的白。
他扔下帽子,翹著個二郎腿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等知道秦沁為什么讓他回家的時候,有點難以置信。
沈放指著他自己,“您讓我送她上學?”
秦沁畢竟有事相求,雖然說他是她的兒子,但沈放獨立、自主、凡事自有打算,她和沈歧偉對待沈放的態(tài)度,與對待好友的態(tài)度如出一轍。
他們把沈放放在同一水平線上相處,所以有事相求,她態(tài)度也會親和許多。
秦沁:“畫水她剛到這邊,學校那邊還不太熟悉。我剛好有事,要不然我肯定自己帶她過去。”
沈放單手撐著下巴,他薄唇微抿,說:“您就找不到其他人了?”
秦沁:“其他人我也不放心。”
沈放覺得好笑,他抖了抖腿,整個人懶散地靠在沙發(fā)上,語氣不太正經(jīng),說:“那您就放心我?”
其實也沒有很放心。
但是好歹是親兒子,要是做不好,還能罵幾句。
但秦沁肯定不能這么說啊。
她笑盈盈地說:“你做事,我放心。”
沈放默了默,他雙眸黑沉沉地盯著秦沁,表情冷淡到近乎沒有,許久之后,他站了起來,拍了拍褲腳,說:“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秦沁喜上眉梢:“行嘞。”
畫水報道的時間是早上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