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遙今日既當(dāng)眾揭破夏氏的陰謀,就知道謝衡月定然會有此問。
她本來早有準(zhǔn)備,也想好了該怎么回答。但是沒想到謝衡月會在她這樣心神不屬,正意亂情迷之時,突然之間問了出來。
他們挨得那么近,他又緊緊地盯著她,她的細(xì)微變化,沒有一絲能逃開他的眼睛。
謝衡月看著她的反應(yīng),心里一冷,手中已經(jīng)松開了她,低聲說:“好了。不必說了。”他想,在你能跟我說實話之前,我不想聽假話。
謝衡月將她的頭從自己膝蓋上抱起來,讓她躺在軟軟的錦緞繡枕上,為她掖好了被子,手腳十分輕。而他臉上卻始終沉沉的。也不看她的眼睛。
不等蘇雪遙伸手去拉他,他便站了起來:“王妃好好休息。我出去走走。”
蘇雪遙心中一急,忙掙扎著要坐起來:“且慢。夫君,我并非有意欺瞞你。只是,我若說,這陰謀也是我在夢中夢到的,夫君你可信我?”說完了,她不由一陣心灰。
不知是莊生夢蝶,還是蝶夢莊生。這幾日,她心中常覺混沌一片,不知前世今生,哪個才是現(xiàn)實。她心中只愿前生種種,皆南柯一夢,醒來她什么都沒有失去,有他,有愛。
只是她現(xiàn)在說出來,卻像是個拙劣的借口。連她自己都沒有底氣,又如何說服旁人?
謝衡月本已經(jīng)走到了房門口,聞言將要跨出去的腳收了回來,他不由回頭問:“王妃,你在夢中還夢到了什么?”他的眸子又深又黑,問得非常認(rèn)真。
“你信我?”蘇雪遙大吃一驚。
謝衡月看她小嬌妻掙扎著坐不起來,一臉泫然欲泣的模樣,心中早軟了。
謝衡月重新走到蘇雪遙床前,將她塞回了薄被之中:“王妃莫非一人孤枕難眠,要本王陪著才肯入睡?”
蘇雪遙臉色微紅,她垂下眼睛,不再亂動了。她的睫毛扇得飛快,看起來依舊十分不安。
謝衡月心里十分憐愛,什么驕橫跋扈的大小姐,他的小嬌妻,分明是個沒人疼的小可憐。她這樣在乎他是不是信她。
謝衡月望著她認(rèn)真地說:“娘子,不管你說的話有多么難以讓人相信,但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娘子你只管對我說真話便好,我自能聽得出真假。娘子,我們是要相伴終身的人,不要再對我有疑慮。我信你是夢中看到的。”
蘇雪遙已經(jīng)知道她的夫君有多么好,沒想到原來他還能更好。她前生錯過了多少啊。
蘇雪遙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只覺得他掌心的熱氣讓她的臉都燒了起來:“夫君,妾身此夢悠長,夢中妾身知曉了許多秘密,定是佛祖慈悲,用此夢為妾身指點迷津。”
謝衡月不曾想他的小嬌妻,那般羞澀還是堅定地拉著他的手不放,他心里也不由一陣熱。
看她說話聲音細(xì)弱,顯然力有不逮,他俯身在她唇上輕輕一吻道:“既如此,得空我們?nèi)ハ蚍鹎熬聪恪D镒幽隳賱谛牧Γ还苄蒺B(yǎng),往事不要掛懷。”
說著,他兩只手都握住了蘇雪遙的手,默默運起內(nèi)力,一股平和舒緩的真氣,傳到了她的丹田之中。蘇雪遙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的,心情也變得安寧了,很快便睡著了。
他看著她的睡顏,晴朗無比的秋日下午,空氣中的微塵都似乎閃著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