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著弟弟妹妹朝著城門口走去,周大爺?shù)呐\囘€在那里等著,卻沒想到碰上了個不想看見的人。
柯采依很樂意同村里人打好交道,但并不包括她的三叔三嬸一家。原主無父無母,但并不是完全沒有親人。當(dāng)年她的祖父柯老頭帶著全家人逃荒到綿山村,他有二子二女,原主的父親柯義根排行老二,上面有位大姐,下面還有一個弟弟柯義業(yè)和一個小妹。
聽陳氏說,柯采依的名字還是柯老頭取得,他年輕時些許讀過點書,因為她是孫輩中第一個出生的孩子,便給取了個諧音“一”的名字“依”。柯老頭年輕時吃了不少苦,多病纏身,早早就去了。兩個女兒已經(jīng)遠(yuǎn)嫁,他一走,剩下的倆兄弟立刻就要分家。
柯義業(yè)和柯義根性子完全不同,嘴巴甜,很會討長輩的歡心,又娶了個精明的媳婦趙三娘。趙三娘的娘家是十里八鄉(xiāng)出了名的潑辣戶,趙三娘像極了她娘,刻薄心眼多。她攛掇著柯義業(yè)不知道對病榻上的柯老頭吹了什么風(fēng),反正最后家產(chǎn)中的良田、牛等值錢大件都落到了他的手里。
如果換做旁人,好處全讓弟弟得了,多半得大鬧一場,但柯義根為人太過木訥老實,不愛爭也不想爭,得了三畝薄田也不抱怨,帶著妻女默默自立門戶了。
這些都是陳氏說給原主聽的,彼時她因丈夫去世日日以淚洗面,旁邊也沒個說話解愁的人,只能對著女兒絮絮叨叨地說些往事,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
本來兩家分家后就沒有太多往來,主要是趙三娘不想與她家來往。可沒想到陳氏去世后,趙三娘假惺惺的來墳前掉了幾滴眼淚,轉(zhuǎn)頭就把她家所剩的那三畝田地拿走了,美其名曰是她姐弟還小,家里沒有大人種不了田,她是看侄子侄女可憐幫個忙,信誓旦旦地說到時候會把糧食還回來。
明眼人都看穿了趙三娘的算計,可原主心思單純,哪想得到她的彎彎道道。這不,田地一給出去,趙三娘再沒有來過她家,何嘗關(guān)心過她們姐弟的死活。
柯采依只要一想到這些事,就沒法對這個女人擺出個好臉色。
這時趙三娘穿著對襟寬袖長袍,挎著個籃子一搖一擺地迎面走了過來,吊得高高的眉眼間不似以往對她的不屑一顧,而是帶著一股熱切。
“喲,這不是采依嗎?來趕集啊,買了這么東西哪。”趙三娘看著柯采蓮手里拿著的麻糖,眼睛都紅了。這死丫頭哪來的銀錢買這么多東西,還買得起糖?
柯采依不是很想搭理她,口氣有點硬:“不過是一些雜物罷了。”
“少唬我了,我看著這袋子里像是糧食吧,這么多糧食,你哪來的錢?”趙三娘說著還上前一步,想掀開布袋來看。
柯采依抓緊布袋口子,不動聲色地往后一挪,有點生氣了:“是糧食又怎么了?家里一點吃的都沒了,田地又被某人拿走了,我不來買,全家就要喝西北風(fēng)了。”
趙三娘一聽不高興了,左手叉腰,右手虛空指著她道:“某人?你這小丫頭片子什么意思?”
柯采依睜著大大的眼睛,一臉無辜的樣子:“沒什么意思啊,三嬸以為什么意思?”
趙三娘皺著眉頭,拉著一張臉道:“我是看你爹娘都沒了,你家一個成年男丁都沒有,才好心好意要幫著種地的,放你們幾個小娃娃手里,估計連田在哪里都摸不著邊,真是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
柯采依嗤笑一聲:“三嬸干嘛這么激動?我又沒說什么,我還等著你把糧食種出來還給我們呢。畢竟我們姐弟已經(jīng)沒爹沒娘,那三畝地就是最后的依靠了,相信你定不會做這種奪人口糧的事吧。”
趙三娘聽了這話,臉上有點訕訕的,“那是自然了。”
想得美,她辛辛苦苦種的地,一粒米都別想拿回去。她原想掉頭走人,可是看著那一袋子糧食著實眼熱,要是拿回家去可以吃上個把月了。這仨賠錢貨算什么東西,根本不配吃。
趙三娘動了動心思,對著柯采依擠出個笑臉道:“這袋子很重吧,你一個小娃娃拎不動的,三嬸來幫你,來,給我。”
“不用了,三嬸要是忙,請自便,我們要回去了。”柯采依輕輕松松地提起布袋,帶著弟弟妹妹繞過趙三娘繼續(xù)往城門口走。
“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