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想放棄的小公主不由的露出了可憐兮兮的表情,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自己父皇,“父皇兒臣太過天真爛漫,若是沒個腦子好使的護著,怕是得被吞的渣都不剩了。”
嘉寧伸手拉著自己父皇的胳膊晃啊晃的撒嬌,“而且兒臣只是個公主,就算蘇會元變成兒臣的人,不一樣沒什么區(qū)別嘛”
皇帝被自家小公主撒嬌,心里很是受用。故意等了等才說,“那你可有考慮過蘇會元做你的駙馬這蘇于淵相貌品行都可,才情便是給個狀元也是實至名歸。”
嘉寧心頭像是被什么撓了撓,感覺有點癢但是很快就忽略了過去,剛回到十五及笄家人都在的時候,她可不愿意這么早就把自己嫁出去。
“兒臣才剛十五及笄,駙馬什么的沒必要這般著急吧”她一邊說,還一邊走上前給她父皇捶背捏肩。
皇帝心說,果然還是自家那個長不大的小姑娘啊,“朕和皇后也想多留你兩年,嘉寧喜歡什么樣的駙馬”
“像蘇會元那樣好看的,像蘇會元那樣腦子好使的,像蘇會元那樣字寫得好看的,像蘇會元那樣……”
皇帝聽著哭笑不得,連忙打斷,“各個要求都要像蘇會元,那干脆就是蘇會元了唄”
嘉寧吶吶的沒回話,她忽然想起昨兒父皇答應(yīng)清查人手,這會兒身邊又沒有其他人,就湊過去問,“父皇昨日答應(yīng)兒臣要查身邊人手,可有著手開查”
皇帝正笑著的上揚的嘴角降了了降,“讓查了,確實有不少滲透進來的釘子。具體名單還沒出來,就目前所看的人數(shù),怕是得有一半。”
嘉寧嚇了一跳,捏肩的手都下意識重了下,“這么多”
是了,要不是從內(nèi)部就問題極大,上輩子怎么會那般容易就出了事兒嘉寧登時有些急了,“那怎么辦”
皇帝原本陰暗了些的情緒都被自家小公主趕跑了,這么一個天真爛漫的活寶小棉襖,還真的是得找個能護得住她的駙馬啊,不然以后可怎么了得
他伸手摸了摸嘉寧的頭,“父皇母后都在,你怕什么查清楚一窩端了便是。”
這霸氣的話語簡直像是一顆定心丸,嘉寧笑瞇瞇的把他的手拿下來,也有心思逗趣兒了,“兒臣都長大了,再摸頭要長不高的!”
“小機靈鬼,好好好,不摸頭。”皇帝搖了搖腦袋,真的查出了問題,他心里也撞了警鐘。在位時間也不短了,平日忙著處理朝堂上的問題,竟然身邊的人被滲透了一半都不知道,也真的是夠諷刺的。
還好發(fā)現(xiàn)的早,還能補救。這次的事還多虧了嘉寧堅持要查,但是嘉寧怎么知道的呢也虧得這丫頭能拉下臉子一哭二鬧的。
“嘉寧丫頭,你怎么知道父皇母后身邊的人有問題的”皇帝有些好奇的問。
“蘇會元推測的吖,我把我知道的部分告訴他,他推測出好多!”嘉寧眼睛晶亮亮的,夸蘇于淵就像是夸自己一般與有榮焉。
“好好好,你的蘇會元什么都好,去吧,父皇這邊還有事兒忙。”皇帝笑著趕人,這丫頭怎么回事兒三句不離蘇于淵,又還沒動春心,簡直了。越是這樣,就越得把蘇于淵這個人查清楚了。
“那兒臣告退,等蘇會元找到靠譜的民間大夫,父皇和母后可得乖乖的讓看哦。”嘉寧調(diào)皮的吐了吐舌頭,行了個禮推開門便就走了。
門口的太監(jiān)宮女依然立在門口,連皇帝貼身的大太監(jiān)德順都沒進去,陛下沒有下令,便是依然維持之前的命令。
皇帝撐著頭,想到昨日晚膳期間嘉寧說的過于駭人聽聞的事,昨日聽到的時候是不信的,但是查了之后,現(xiàn)在心里卻也是沒底。伸手招來暗衛(wèi),“找兩個人跟著蘇會元,有事兒回報。”
“是!”一身黑的暗衛(wèi)從房梁上下來行禮,兩下就不見了人。
蘇于淵笑了,心里的酸意被她這樣子揉了揉,軟乎乎的化成一團,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公主琴技高超,琴音繞梁。不光院里的鳥雀舍不得走,于淵也是聽的如癡如醉。”他說的時候眼神極為認真,卻帶著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味。
見嘉寧被他看的臉紅,蘇于淵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嘉寧可用了午膳”
“孫姐姐,李翰林,一起用膳”嘉寧眨了眨眼,回頭問另外兩個,然后一看有些好奇。她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孫姐姐,今日見她拿著針線都覺得很新奇了,結(jié)果竟然還能有這樣小女人的嬌羞
孫藝茹被她這么一叫,有些羞惱她壞了氣氛,但是聽到李長山肚子咕嚕叫了之后,反倒是想快點去用膳了。
李長山臉有點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孫小姐,我和于淵定了桌子,就在不遠處客來酒樓。”
他不是不知道將軍府的飯食肯定比酒樓的飯食好吃,但是他拉了蘇于淵過來,不過是想要與很快就會是他新娘的孫藝茹多相處相處。約人出去好說,經(jīng)常來女方家里蹭飯可就是另一種說法了。
嘉寧眼睛一閃一閃的,原來孫姐姐和李翰林在一起時事這樣的啊這輩子的孫姐姐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了吧,真好。
這樣的情況顯然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嘉寧也就跟著一起去了,她一方面是想要孫姐姐和李翰林多呆點時間,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和蘇于淵多待一點時間。還說再見他的時候可能就得等他休沐日或者二人訂婚宴上,竟然把中間的時間給忘記了。
“蘇于淵,你休沐日我們?nèi)ド剿驴刺一珊谩奔螌幯壑辛鞴忾W過,顯得極為靈動,顯然是想起了上次的桃林之約。
蘇于淵笑了,他本沒有那么愛笑,但是在小公主面前,總是忍不住的就笑了,“聽公主的。”
剛說完,就聽到一聲小的幾乎不能再小的聲音,要不是兩人并肩而行,他又全神貫注的注意著小公主的動靜,怕都能漏聽了去。
小公主說的是:“叫我嘉寧吧。”
唇角的笑容越來越大,蘇于淵沒忍住笑出了聲,結(jié)果小公主被他笑的聲音逗的不好意思了,半晌沒有開口說話。他摸了摸鼻尖,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品過去的,叫了聲:“嘉寧。”
嘉寧這下耳朵紅起來是真的好久沒消下去,一路跟著蘇于淵走都沒有看路。而到了地方,卻也沒能品嘗出這家的招牌菜到底是怎么樣的味道,就這樣吃完了一頓飯,都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
天吶,她一直知道蘇于淵長的好看極了,但是怎么沒覺得他的聲音也好聽極了呢尤其是……喚她的名字的時候。嘉寧覺得自己胸口里住著的那只小兔又開始跳了,跳的歡快極了砰砰砰的。
蘇、李兩人中間只是出來用膳,孫藝茹的嫁衣也還沒有收完尾,在確定嘉寧要直接回宮之后,便各自散去了。當嘉寧從酒樓雅間下到門口,就看見了印了公主標識的馬車和旁邊的臨秋。
臨秋行了一禮,“馬車已經(jīng)備好了。”
“你什么時候去準備的”嘉寧一回頭,身后果然就只剩下了折春和每次出宮都會跟著的余、徐兩侍衛(wèi)。
臨秋笑的十分討喜,“奴婢見來的路上公主似乎有些疲累,就自作主張的準備了馬車。”
她一向是四個貼身宮女中那個最細心最手巧的,然而這段時間里自家公主莫名的就把她們?nèi)齻€放置一邊,她卻半點頭緒都沒有。臨秋在這期間平常心的去照料公主最喜歡的牡丹,對這個也并不是不在意的,既然有了機會又怎么能不抓住呢
嘉寧其實都快忘了自己的配置了,上輩子到了后來,哪件事情不是她自己親力親為
馬車整個車身雍容典雅,車身用的上好的紫檀木,雕刻著象征皇室公主的紋路。簾子用的鮫紗是嘉寧喜歡的淺藍色輕薄透氣又不影響她看外面,車窗前面的兩匹白色的駿馬也是油光油光的。
她踩著踏凳上車,車內(nèi)放著她愛吃的糕點,和一壺她愛喝的茶葉子。坐的地方明顯換了新的繡墊子,看針線是臨秋的手藝。
嘉寧心里輕輕嘆了口氣,她這是準備了多久現(xiàn)在的貼心婢女,上輩子究竟是為什么會進了那個老國王的后宮的罷了,今生是今生,上一輩子的事兒既然都決定讓它過去,她還記那些做什么。
現(xiàn)在人的心都還在她這里,這便夠了。
“臨秋,你做的很好,本公主很喜歡。”嘉寧說完,就見淡定自然的臨秋眼睛亮了不少,自己也笑了。
馬車噠噠的走,嘉寧手撐著頭,饒有興趣的從馬車里去看路邊的攤子。她又看到了那個賣糖葫蘆的,剛想要叫停下來買幾串來,就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撞在了糖葫蘆旁邊的兔爺攤子上。
嘉寧隔著紗簾看不太清,伸手把簾子掀開一看,卻驚了。
這不是蘇姝兒嗎怎么一身狼狽的跑到了這里衣裳臟的就像是在地上滾過一樣。她離的還有些遠,只是遠遠的看到,剛才蘇姝兒跑來的路上緊跟著就跑出來了幾個彪形大漢,上前抓住她拖住就走還不忘記捂上她的嘴。
“看什么看什么!沒見過收拾逃奴的!”其中一個大漢沖著周圍圍觀的人大聲說。
聽其中一個大漢這么說,旁邊本來有人想幫忙的,也都歇下了心思。奴是有奴契的,而逃奴就算是打殺了也是人家的事。
眼看著周圍的人沒有來幫自己的,蘇姝兒眼睛里閃過了深深的恐慌和絕望,她想說她不是逃奴、她想說自己只是出來想要把自己繡的東西換一些銀錢、想說她根本沒見過他們、想說救命……
然而逃奴的事根本沒有人會去管,管不了不說還徒惹得一身腥。
蘇姝兒被拖在地上拉著走,心里只剩下絕望的時候,卻聽到了以為不會有的聲音。
“住手!”
若是公主下嫁,那周霖定然保住了,雖然名聲不能再進朝堂中樞,但是人護住了什么都有可能,花錢捐個閑職也是可以的。
若是陛下為了證明嘉寧的清白,就更不能急著處死周霖,若是死無對證,那嘉寧這輩子也就毀了。
趁著這段時間,周妃也完全可以讓埋的很深的那枚釘子,加大劑量,讓皇帝變成先皇。直接提前動手,推她的兒子皇長子上位,兒子變成了皇帝,侄子怎么也能救下來。
她一直沒想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導(dǎo)致一步錯步步錯。從貴妃降到妃位不說,還禁足了她和已經(jīng)出宮辦府的皇長子齊旭,甚至連周府都被雷厲風行的守住禁出入。
更甚者,周妃好不容易輾轉(zhuǎn)遞出消息想要用死囚替換侄子,把侄子偷換出來的時候,卻被接二連三的拒絕了。這次的行刑說是慶祝此次金榜收入真才實學(xué)之士,所以每個犯人行刑前都會梳洗干凈,并進行辨認。
根本不留一點能夠偷天換日的機會。
……
嘉寧沒有去午門外觀邢,她知道那只是提前了行刑時間,都是按律罰的完全沒有什么可以說的。若是說去觀邢解氣什么的也并沒有,她除了剛開始聽到那些留言的時候哭過之外,之后也悄悄的告訴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的。
今日出來的時間比較早,是想來看看蘇于淵狀元巡街的。果然和想象的一樣,本就長的極為好看的蘇于淵穿上耀眼的紅色狀元袍,端的一副文曲星下凡,周邊好多小姑娘看著臉都紅了。
哼,招蜂引蝶的。
嘉寧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今天會想要出宮來看,但是來都來了,便也就不想那么多。選的這個客棧,圖的是這個窗戶正好能夠看到到,樓下走過的進士隊伍,或者說騎馬而來的蘇于淵。
她來之前沒注意,這會兒正巧也有個說書人的聲音,才發(fā)現(xiàn)這個客棧也是有說書人來招攬生意的,她皺了皺眉,并不想在這個時候再聽到昨天那樣污臟的流言蜚語了。
然而走之前,卻發(fā)現(xiàn)這個說書的和上個說書的看起來很像,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利索的能抑揚頓挫的說出一個故事來,說出來的話卻比上一個蘇于淵帶著她聽的中聽多了。
“要說!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這國有國法那家有家規(guī)!”
“這科舉制度可是為了國家來選棟梁之才,其中大都是要下放到地方去做咱們的父母官的!那父母官是什么若是碰到青天大老爺簡直是祖上積了德,而碰到魚肉鄉(xiāng)里的貪官污吏呢咱老百姓的日子可就沒法過了!”
“就是!上次俺家招了賊,多虧了縣老爺能給主持公道,要是碰到那貪官,俺家可沒有錢能給公堂!”一個外地來的漢子聽著心有戚戚然,連忙附和。
說書人被插話也不惱火,說書講究的就是一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有人捧場顯然比自己一個人的強,等這個漢子說完了才接著說:
“卻說啊,這次那周霖!仗著自己的爹是吏部尚書,姑母又是當朝貴妃,竟然想出一個自以為絕妙的無賴法子!”
嘉寧聽著眼睛亮亮的,沒忍住跟著點頭,她伸手招來折春,從遞過來的荷包里找了一塊十兩的銀子砸了下去。正巧砸進了說書人的懷里,臉上笑出了花兒來,連連沖著她的方向拱手,還么沒接著說呢,就被搶了詞。
“嗨!你不說咱們也知道,那周霖竟然想要把咱們嘉寧公主名聲抹黑了,從死囚做駙馬!”
說這話的男人撩了撩袖子,自覺瀟灑的把手上的花生往嘴里一拋,“前兩天還雇了人到處說和咱們公主有染,也不想想!那可是咱們齊國的嫡公主啊,什么沒見過,就他那樣呸!”
“不是說在周霖身上搜到了公主的貼身玉佩”有人疑惑了,問了出來。
“別人的話我還信,可是那可是公主,貼身玉佩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吧若隨便拿一個就是和公主定情了,那全送出去咱們公主得有多少駙馬”男人嬉笑,“若是真要全送,也給我一塊唄!”
“去去去,也不撒潑尿照照!”
下面的聲音傳上來聽的一樣清楚,嘉寧聽著聽著噗嗤就笑了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