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薇將一張打印出來的照片放到了他桌上的草稿紙上。照片上是一個陌生女孩,白皙清秀,但許容與沒見過。
倪薇“媽媽今天才意識到你長大了。這是你明伯伯家的千金明瑜水,和你同一屆,現(xiàn)在就在你們東大的隔壁師大讀書。我和你爸爸的意思,是你和明瑜水見一面,好好處處。如果合適的話,畢業(yè)能結(jié)婚最好。如果不合適的話也沒關(guān)系,媽媽會挑別的女孩繼續(xù)給你看。”
許容與“我十七歲。”
倪薇“下半年就過十八歲生日了。明家不嫌你年紀(jì)小。他們知道你休學(xué)兩年后還是十七歲讀大一,更加高興。誰不喜歡讀書好的孩子呢哪怕是我們這樣的家庭。正好你們學(xué)校在同一個地方,你和明瑜水見面吧。容與,你是懂事的孩子,別像你哥一樣,故意搞砸,好么”
許容與垂眼,盯著桌上的照片。
倪薇在旁邊觀察他的態(tài)度。
她的目光如錐,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借以判斷他每個表情背后的意思。許奕可以用激烈的反抗來對抗,許容與卻沒有這種資格。
半晌,許容與接過照片,淡聲“好。”
倪薇滿意了,她離開書房前,本來想表達(dá)一下親情,但最后手在半空中頓半天,只是生疏無比地摸了摸兒子的頭,輕聲“容與,你是這么優(yōu)秀的孩子。爸媽為你而自豪。”
第二天,許奕不知道從哪里聽到了消息,早飯后便來偷偷問許容與“她也安排你相親了媽也太可怕了吧,是準(zhǔn)備法定年齡一到就讓我們結(jié)婚吧”
許容與沒吭氣。
許奕目光復(fù)雜,拍了拍弟弟肩“可憐啊”
許容與頭不抬“把你的手挪開。你剛吃飯沒洗手吧”
許奕的安慰話沒說完“”
他在想什么他剛才居然同情許容與不敢反抗媽媽他同情許容與這種變態(tài),他配么
許奕訕訕的,拿臟手摸了摸頭“媽的,你觀察力怎么這么強(qiáng)要不是知道你從小這樣,我還以為你愛上我了,專門盯著我看我的一舉一動呢。”
許容與在家里待了五天,最后一天打算和許奕一同返校。返校那天沒有見到倪薇,跨國公司有一單生意出了問題,倪薇早上去公司辦公。家里大人不在,許容與不在意,但早飯后沒多久,本來說好和他一起坐車的許奕接到電話,匆匆走了。許奕說不用等他,非常愧疚地請弟弟一個人回校,自己有個約會。
媽媽和哥哥都不在家,絲毫不影響許容與的心情。
他在家學(xué)習(xí)了一早上,中午時吃過飯,和管家、家里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告別后,推著行李箱就離家了。等他坐在高鐵上,手掂一下自己的書包,手感不對勁,他打開書包,才看到書包里被塞了四五封書信。
拿起來看兩眼葉穗親啟。
許容與揚(yáng)眉,終于明白許奕為什么匆匆忙忙地躲出去了原來是偷偷把情書扔給他,讓他給葉穗送情書啊。
許容與嘆口氣。他能拿許奕怎么辦呢
返校后,果然迎來了一波月考。月考后,才重新上課。月考對許容與來說一點(diǎn)問題都沒有,偶爾想起來的時候,也就是覺得可能葉穗會覺得難但是許容與拿起自己手機(jī)看了看,默然。
當(dāng)時回家前為了不被倪薇多問,他把葉穗的信息刪得干干凈凈。現(xiàn)在不光是沒有她的微信號,連她的手機(jī)號都刪沒了。
而東大這么大,大一學(xué)生和大三學(xué)生本來就沒有多少交集。如果不是刻意地去遇到一個人,便真的不會遇到那個人。
回到校后,許奕才敢給弟弟發(fā)消息,問有沒有幫他送情書。
但許容與覺得,可能真沒法幫送情書了。以后真的就和葉穗斷了聯(lián)系,說不定再也不會見到了。
許容與是在上課前收到哥哥的消息,回完消息后,他低頭揉著眉心,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教室里輕微地傳來一陣“哇”的感嘆聲,周圍空氣驟然靜了,許容與也沒有抬頭多看一眼。
而一個人站到了他旁邊。
伸手戳了戳他的肩。
許容與以為這位同學(xué)要坐里面的座位,他站起來讓出座,這位同學(xué)卻不動。許容與漫然抬目,目光一靜,因抱著書站在他面前的、對他俏盈盈笑著的同學(xué),正是他以為以后永遠(yuǎn)見不到了的葉穗。
葉穗笑瞇瞇和他打招呼“早上好啊,許學(xué)弟。”
許容與“你來干什么”
葉穗“我弄傷了你額頭,心里不安啊。考完試我就決定過來幫你,你好好休息,我?guī)湍阕龉P記什么的,保證誤不了你的課。”
許容與發(fā)怔地看她,眼里寫滿百思不得其解。
葉穗看他這架勢,連忙擠開他往里坐。旁邊的一眾同學(xué)偷偷盯著他們。葉穗擠開許容與“讓讓、讓讓啊”
許容與被她擠開,莫名其妙地跟著坐下。看葉穗鄭重其事地翻開他的書,作出一副學(xué)姐的架勢,要幫他做筆記。但是葉穗才打開他的書,才準(zhǔn)備夸夸其談,就愣住了。
葉穗“許容與,怎么你的書比你臉還干凈,一個字都沒寫過”
許容與瞥她“我從不做筆記。”
葉穗要反駁,說那你給我劃的重點(diǎn)是怎么劃的但是話到口邊,她一怔,意識到他是特意為她畫的。他本身可能真的不做任何筆記。
兩人目光對上,悄悄的。
許容與似揶揄一般,湊近她耳邊,輕聲“現(xiàn)在還要給我做筆記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