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穗摟住男生脖頸,為了逼真,還坐在了男生大腿上。她撩下發(fā),回過頭,對那個臉色鐵青的女生風(fēng)情萬種地眨了眨眼,眼角的淚痣清潤中,透著三分嫵媚。如她酥懶的聲音一般:“姑娘,你看,這個男生已經(jīng)有主了哦。不要浪費時間了。”
她做戲如此完美。
不見對面小太妹打扮的姑娘滿眼遲疑么?
偏被她“拯救”的“舍友男友”不領(lǐng)情——
二女劍拔弩張之際,許容與掛了電話,事不關(guān)己的:“讓讓。”
發(fā)愣的葉穗被那個被她左大腿的男生扯住肩帶,向外推了推。黑色的細長肩帶,是葉穗上身難得能下手的地方。葉穗被男生推開兩步,那個“舍友男友”站起來,拿過自己的草稿紙,目不斜視,從為他爭執(zhí)的二女之間施施然走過。
葉穗:“……”
美女:“……”
美女眼睛一亮,跨步欲追許容與,但沒有葉穗反應(yīng)快。葉穗只邁一步,就從后重新抓住男生的手腕,揚聲微怒:“你干嘛呀!人家親自來哄你,你干嘛還要跟別的女生玩?你再這樣我們就分手了!”
許容與的胳膊被她拽住,他俯眼,葉小姐口上嬌嗲,抬起的眼中,滿是殺氣。
許容與淡聲:“你有什么毛病?”
葉穗滿目瞠然,無從說起。
那個多事的美女已經(jīng)從后趕上,在嘈雜音樂聲中,既有些幸災(zāi)樂禍,又撒嬌般:“小姐姐,原來你不是人家女朋友哇?這樣搶男人是不行的哦。小哥哥,還是跟我去喝一杯吧?”
葉穗態(tài)度堅決地回頭,輕輕一笑。她才要繼續(xù)表演,就發(fā)現(xiàn)那個小太妹打扮的美女身后,陸陸續(xù)續(xù)的,站出了好幾個身材魁梧的社會人士,有些目光不善地掃過來。葉穗一愣,然后暗恨,惱怒地瞪一眼惹禍的“舍友男友”:藍顏禍水么?惹上的女人還是個社會人啊?
那美女有恃無恐地抱胸笑:“小哥哥……”
許容與誰的面子也不給:“讓讓。”
眼見對面美女眼皮抽了一下,葉穗站在許容與身邊,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舍友的這個男友,原來這么杠么?沒看對面都要打架了么?這位小學(xué)弟是不是對人生有什么誤會哦?
一時間,因為這出鬧劇,不懷好意的人跟著那美女慢慢攏過來,許容與無動于衷,葉穗面上淡定,而“夜巴黎”的氣氛已經(jīng)變得非常微妙。葉穗咳嗽一聲,露出笑,才要說什么。噠噠噠腳步聲錯亂地闖入這片微妙地,酒吧經(jīng)理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喂!葉穗,又是你!你們搞什么呢,這里不能打架!”
保安跟在經(jīng)理身后。
美女那邊停頓了一下,向酒吧經(jīng)理看去。
既不能和社會人起沖突,也不能被酒吧經(jīng)理抓住。當務(wù)之急,葉穗一把拽住許容與的手腕,拉住他:“跑!”
她在這里打過暑假工,她熟知酒吧的后門,不管是酒吧經(jīng)理還是社會小太妹,她都不想惹上。自然要拉著“舍友的男友”,逃之夭夭。而許容與原本以為要打架了,他都摘了耳機,垂目準備挽袖子了,冷不丁,手腕被哥哥的前女友拽住。那個前女友在他愕然目光下,拉拽住他,毫不猶豫地向酒吧深處跑去。
女生的長發(fā),在黑暗中揚起,不經(jīng)意地,蕩向他面孔。紙醉金迷的燈光閃爍,照著她一截雪白的纖細手腕,奔跑的長腿。她回過頭,急促地對并不怎么配合的許容與瘋狂眨眼睛暗示:“學(xué)弟,跟著我!”
他們身后的小太妹們:“追!”
酒吧經(jīng)理和保安們:“跟上去!葉穗你給我回來——”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東大的舊校區(qū)選址。這片區(qū)域,既是市中心娛樂區(qū),又是居民生活區(qū)。葉穗拉著許容與跑出酒吧,不能給自己的學(xué)校找事,當即無頭蒼蠅一樣扎入居民區(qū)彎彎繞繞的街巷中。正是黃昏時期,二人在巷里跑過,鍋碗瓢盆聲、小吃攤販商,乒乒乓乓,驚倒一片。比他們晚幾步,小太妹們追了出來:“別跑!站住!”
葉穗顯然對這片區(qū)域分外熟悉,她拉著許容與東繞西躲,在大媽們詫異的目光中穿過,身后追蹤的人聲被越甩越遠。小太妹們一行人出了酒吧,沒人管著,仍然不解氣,在巷子里穿梭找人:“他們是不是東大的學(xué)生?要偷偷去東大校門口堵人么?”
“先找找再說。”
小太妹不甘心地領(lǐng)著自己的兄弟們在巷子里穿梭找人,她態(tài)度囂張兇悍,不復(fù)方才酒吧中的嬌弱。殊不知,此時一道寬四五十厘米的極窄的巷中,躲著他們遍尋不到的人。極窄的通常只能過一人的巷子里,許容與和葉穗靠著墻,面對面站著。二人貼著墻,面對面間已毫無空隙。借著昏暗的、看不甚清的光,兩個學(xué)生利用地形優(yōu)勢躲開那些人。
許容與俯眼看著葉穗,他有些專注、又有些怪異地,端詳著這個與他緊緊相貼、近乎擁抱的姑娘。這么近的距離,他看到她鼻尖的小雀斑,額上沾著發(fā)絲的汗水,細長的、吞咽著唾沫的脖頸。他非常容易就能看出她是個“壞女人”,可她活色生香。
葉穗?yún)s沒看他。
她壓抑著呼吸,側(cè)耳聆聽外面的聲音。聽小太妹們的聲音繞著他們罵罵咧咧,時遠時近。她時而緊張,時而放松,抿著唇,不停地吞咽口水。到那群人找不到他們,終于無奈走掉,葉穗才徹底放松。她含著笑,回過頭仰頭看許容與:“喂,學(xué)弟——”
月如水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