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 外頭滴水成冰的, 仨孩子就只有在熱炕上滾。
雖說哈薩克倒?fàn)斬?fù)責(zé)送貨到基地,但是只到基地大門口, 要背回家, 還得是陳麗娜自己。
一趟又一趟的, 又是土豆又是蘋果,再還棉花布料的, 來來回回七八趟, 饒是她年青的時候身體底子好,也是累的直喘氣兒。
走了一天,火墻滅了,又還得重新來燒。
燃著了火墻, 陳麗娜也是想躲會兒懶,就坐到了火墻邊兒上, 先準(zhǔn)備把買來的一束束棉線全卷成球兒。
“小聶同志,給咱們一人洗個蘋果, 行不行啊”實在懶得動, 又想吃個蘋果,陳麗娜于是使喚聶衛(wèi)民。
聶衛(wèi)民玩的正歡呢,也是覺得陳麗娜干活兒是天經(jīng)地義,搖著頭就說“不要, 你洗。”
倆小的也是頭搖的跟撥郎鼓一樣“媽洗, 媽媽洗。”
陳麗娜白了這仨小子一眼, 洗了一只大蘋果, 自己啃了起來,卻是眼饞著他們仨“就你們仨,一個賽一個的懶疙瘩。”
聶衛(wèi)民不高興了“可你說你是來給我們當(dāng)媽的,難道說,當(dāng)媽的人連蘋果都不給孩子洗”
“孩子又不是沒長腿沒長手,又不是不會干活兒,為什么非得媽媽洗我看你們就是懶。”陳麗娜反唇相譏。
聶衛(wèi)民最恨別人說自己不好,小臉一紅“我才不懶。”
“你就是懶。”陳麗娜也是分毫不讓。
聶衛(wèi)民氣鼓鼓的,跑到廚房舀了水,給他們哥仨一人洗了一個蘋果,仨人并排排的坐在炕上就吃了起來。
他要用行動表示,自己并不懶,只是不想給陳麗娜洗而已。
不過,孩子們易餓。而今天為了卷棉線,鋪棉花衲被子,陳麗娜飯也作的晚,這不,眼看日落西山了,她還沒動靜了。
聶衛(wèi)民最是個好吃的,先就忍不住了“哎,小陳同志,你還沒作飯了。”
“今兒的飯簡單,趕你爸進(jìn)門了糊弄一通就行了。”陳麗娜說。
“到底啥飯,咋一點味兒也沒有”聶博釗說著就走進(jìn)來了,拍著兩肩的雪,跺著腳“呵,就在剛才,雪又飄起來了,可真大。”
他也好奇的往廚房里看著,冰鍋冷灶,顯然了的,啥也沒有。
這,可不是陳麗娜前幾日的風(fēng)格。
難道說,新過門的媳婦三天勤,勤完三天比豬懶,這基地上的順口溜,它也在陳麗娜身上應(yīng)驗了
正好,聶博釗也估計陳麗娜呆不住,壓著沒敢扯證兒,雖說知道她走了自己還得抓瞎,但也早就備好著錢,準(zhǔn)備等她提出想見筆友的時候,就告訴她那個不幸的消息,然后把她給送回上火車,送回齊思鄉(xiāng)了。
不過,他那你要想走,我立馬就送你的話還沒說出口來,陳麗娜就站起來了。
仨孩子這時候餓的前心貼后背的,尤其聶衛(wèi)民,一個勁兒往廚房里滴溜著眼兒“小陳同志,說嘛,你今天到底作啥”
陳麗娜揭開鍋蓋,從鍋里端聘疙瘩早就醒好的面來,說“懶疙瘩。”
“給我捉住了,你也罵人。我說你是姚婆,你就說我是懶疙瘩。”聶衛(wèi)民嗷的一聲,總算捉住陳麗娜的把柄了。
陳麗娜不急也不氣,再揭開一只鍋子,是她剛回來的時候,從隔壁陳甜甜的媽,王姐那兒要來的一盆漿水,才用蔥花、花椒和紅辣椒嗆過,一直在灶上熱著呢。
這時候一鍋開水,一盆涼水,再一只爪籬,摘一團(tuán)面往那爪籬上一按,面仿如一條小魚似的,就滑到鍋里去了。
“這就叫懶疙瘩,是專門給懶人吃的。你,小聶同志,懶得給我洗蘋果,就只配吃懶疙瘩。”
這懶疙瘩又名漏魚兒,因面疙瘩小,又細(xì)滑,是孩子們最喜歡吃的東西。再加上隆冬臘月,天天火墻燒著,仨孩子本身就上火,漿水又格外的敗火,就著一盤拿孜然和大蔥爆的羊肉,仨孩子吡哩糊嚕的,一碗又一碗,很快一大鍋就見了底兒。
吃完了飯,陳麗娜笑嘻嘻的看著“誰幫媽把碗抬到廚房去”
舔著嘴巴,聶衛(wèi)民吃人嘴軟,又因為老爸拿眼瞪著,再不好說什么偷懶得話,規(guī)規(guī)矩矩,就把一家人的碗全收進(jìn)廚房了。
過會兒,仨孩子給趕到了地上,陳麗娜鋪開棉花,鋪開裁成整張的大綿布和罩布,就準(zhǔn)備要衲被子了。
“你看看,這是硅谷關(guān)于計算機的報道。”聶博釗甩了一本雜志過來。
陳麗娜忙著衲被子呢,今天晚上,這床被子必須衲出來。一家五口人,才一床被子,聶博釗每天晚上都是蓋著自己的衣服睡的,陳麗娜和仨孩子擠一個被窩,總得把被子讓給孩子們,于是自己就是個,烙餅似的,屁股都快烙糊了,上面卻凍的直哆嗦的樣子。
哎喲喂,她可是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