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多少,我就拿多少,這個不是問題。”聽聽,還是上輩子那樣的爽氣。
“票,票呢?”光有錢不行,國營商店里的東西,可全是拿票來置的。
聶博釗于兜里掏了掏,又搓出一把票來,如數(shù)給陳麗娜看著:“鞋票三張,布票十米,還有,這是衛(wèi)生票,用來買洗涮用品的。”
也不說別的,她歪著嘴兒:“既是辦彩禮,那這錢按例就是我的了,我來支配,你沒意見吧。”
聶博釗從呢子大衣的口袋里掏出兩張嶄新的大團結(jié)來,遞給陳麗娜的時候,猶豫了一下。
他越看這白凈斯文的大姑娘,就越覺得可惜,怎么就給打成了個傻子了呢?
陳麗娜全接了過來,轉(zhuǎn)身就進了國營商店。
商店里的售貨員的臉,原本比外面那拉了霜的地面還冷,但看見這樣年青的兩位同志走進來,還是熱情了起來。
不用說,一看就是要結(jié)婚了,來辦嫁妝的。人一輩子就結(jié)一次婚,國營商店的女售貨員們未能免俗,也得給他們個笑臉兒。
“這位女同志,你瞧咱們這匹布怎么樣,新來的的確涼,結(jié)實耐用還漂亮,關(guān)鍵是顏色好,你看這顏色艷不艷。”說著,售貨員就推銷了起來。
紅顏色,喜慶又大方,是大姑娘們結(jié)婚的時候的必選,現(xiàn)在的農(nóng)村,就流行結(jié)婚的時候作上一件紅衣裳了。
但是,陳麗娜并不看布,她在商店里逛了一大圈,卻是停在了角落里的鞋子前面,指著角落里一排大棉鞋問:“這鞋子有小孩的沒?”
“有,要多大鞋號?”
“你家孩子多大鞋號?”陳麗娜反問聶博釗。
聶博釗攤了攤雙手:“我也不知道。”
“那就按著年齡,一個七歲,一個五歲,一個三歲來買吧。”陳麗娜果斷干脆,把三張鞋票全遞了過去。
聶博釗猶豫起來:“小陳同志,我家三蛋才兩歲,只能穿兩歲孩子的鞋。二蛋也才四歲,老大只有六歲。”怕她不懂事,要犯諢。
“他們難道就不會再長個兒?”陳麗娜反問,嘴角直抽抽,目光都是直的。
售貨員明白了,這男人肯定是個二婚,笑著說:“男人懂個甚,他們以為孩子都是喝著西北風(fēng)長大的呢。”
說著,幾個售貨員一起笑了起來。
男人一臉嚴肅,同時還有幾分窘迫,簡直就跟個背著手兒的老干部似的。
要不是曾經(jīng)見識過他以后的成熟幽默與風(fēng)趣,陳麗娜簡直不敢相信,這會是那個與自己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男人了。
“要大了我不論,小了能換嗎?”陳麗娜抱著三雙鞋,問售貨員。
“能,但不能下地,在炕上試試就得,要弄臟了,不退不換。”售貨員也很干脆。
買了三雙棉絨絨,里面加著絨的大棉鞋,陳麗娜又挑了幾匹布,并不是的確涼,而是那種最厚實的絨布,說實話,眼看入冬了,烏依瑪那地方到底是北方,冷的什么一樣,穿的確涼,可真是笑話。
提了一大堆叮嚀當郎的從國營商店出來,聶博釗猶豫了半天,說:“那二十塊錢都是你的了,你想買啥就盡管說,不要心疼錢。”
說是置辦嫁妝,什么雪花膏,肥皂洗發(fā)水,她啥也沒買,只給幾個娃買了幾雙鞋。
不止人傻,似乎連普通小姑娘們愛美的那點子勁頭兒也沒有。
要知道,聶博釗的丈母娘非常非常的難纏,要說聶母就只是偏小的,心思重之外,他那丈母娘,就直接是個十足的潑婦,而且還是一個,滾刀子肉式的,在整個烏瑪依地區(qū)人人都能聞風(fēng)喪膽的潑婦。
而且,基地的艱苦,是陳麗娜這個只上過大學(xué),一直呆在農(nóng)村的小女孩所無法想象的。聶博釗要把個傻姑娘哄到基地去給自己帶兒子,心中有愧,難免就想對她好一點兒。
“哦,錢呀,不是說了由我支配嗎?”陳麗娜說著,就跳上了自行車后座兒:“咱們走吧。”
他立刻說:“可以可以,那是你的錢了,全憑你支配。”他兜里其實還裝著一沓子大團結(jié)呢,這倒好,沒有用武之地了。
二八大杠一騎,聶博釗在鄉(xiāng)上拐了個彎兒,這就準備要回家了這是。
“老聶同志,哎哎,停下,不對吧,咱們不是還得去民政局扯個結(jié)婚證,你咋就往回拐啦?”
“我的戶口在油田上,介紹證明也只有油田上才能開,咱們先辦婚禮,到了油田上再扯證,行嗎?”
“真的,那咱們還真得到了基地才能扯證兒?”陳麗娜一臉的失望。
哎喲喂,裝傻很累好嗎,她都快要憋不住了,難不成,她這還得一直裝到邊疆,裝到石油基地去?
“喲,這不麗娜嗎,才和國柱把婚退了,就坐到咱們鄉(xiāng)石油工人的車座兒上了?”
就在這時,遠處有個小知青打著口哨扛著鋤頭的走了過來,頗有點意思意思的,就堵在了路邊。
一個自行車兒上坐著,陳麗娜立刻就覺得,男人的呼吸瞬時粗了。
回過頭來,他臉上那刻板的嚴肅也變成了好奇和意味深長:“小陳同志,聶國柱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嗯哼,有情敵,老聶同志,是時候該表現(xiàn)表現(xiàn)你上輩子的風(fēng)彩來啦,否則的話,麗娜同志能答應(yīng),讀者可不答應(yīng)啊。
么么,話說為啥大家的留言欲這么的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