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飯飯想起溪邊發(fā)生的事情,她是親眼瞧著寶石變成了一文不值的石子。
“那好吧。”
霍垣北頓了許久,才道。
他狹長的眼眸盯著林飯飯,墨色的眼里劃過一絲迷茫。自從她上次從鎮(zhèn)上回來,前前后后的變化可真不是“性情大變”四個(gè)字可以解釋的,外人不知曉林飯飯,他們自家人同生活在一個(gè)屋檐下,怎么可能感覺不出來。
先前秦鳳霞和林延北鬧著要給家里辟邪招財(cái),說這林飯飯被邪祟附身,他還不信。
但眼前這幅景象。
處事冷靜,不卑不亢,舉手投足之間自帶一種清塵脫俗的氣質(zhì)。
尤其是她臉上也再?zèng)]有擦些花里胡哨的粉,身上也不再穿老氣橫秋的花布衣裳。她一張俏麗的臉蛋干凈白嫩,盡顯青春的朝氣,衣服也是簡單麻布,整潔板正,做出的飯菜可口美味,即便是最簡單的食材,散發(fā)的香氣卻十分濃郁。
這真的還是那個(gè)村里的惡霸林飯飯嗎?
這分明是某大戶人家出來的大家閨秀。
霍垣北覺得自己思緒恍惚,一瞬間好像不認(rèn)識眼前這個(gè)人一般。
“你還有事嗎?”
清冷的語調(diào),沒有一絲多余的私人情感。
甚至連惡意都沒有,她就那么站在那,一臉漠然。
霍垣北如夢初醒,心尖縮了一下。
他這是怎么了?難不成還懷念起被林飯飯欺負(fù)的日子?
林飯飯看著霍垣北失魂落魄地離開,也莫名其妙。屋里的煙味越來越濃,她起身去開了窗和門,農(nóng)村里就是這樣,夏天還好,燒火做飯都是在屋外,一到秋天家家戶戶都在屋里做飯,這濃煙才嗆人呢。
離著老遠(yuǎn),她就瞧見林延北往家里的方向走,領(lǐng)口解開,褲子角都拖拉到地上。
門口的錢淑娟和張慶麗可謂是千盼萬盼,終于把林延北給盼回來的。
接連幾日林家不是這事就是那事,村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懶得湊熱鬧,自覺掉身價(jià)。偏偏就旁邊幾家鄰居,每天樂此不疲。
“又怎么了?”
林延北還沒進(jìn)家門,就嚷嚷。
“操,都他媽堵在我家門口,都給老子滾開,滾開。”
一聽他聲,周圍人就自發(fā)散去不少。
“媽,你這又來干嘛?”林延北道:“我琢磨我這幾天也沒事找你啊。”
“哼,還不是你那個(gè)好閨女。”
“林飯飯?”林延北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道,“她又怎么了?”
這幾天,林延北暗地里接了催賬的活,對林飯飯的關(guān)注就沒那么在意,反正在他看來,一個(gè)女兒,最后不是要嫁人那就是要賣掉,有什么關(guān)系。
“不是她。”錢淑娟翻白眼,“我看你這幾個(gè)女兒都是省心的,老三那丫頭還小,不行就趁早賣了吧。”
“老三?老三丫頭又怎么了?”
“大哥,你先別急,你看看這個(gè)是什么?”張慶麗插話,示意林蕊蕊把手掌心攤開,把寶石給林延北瞧瞧。
林蕊蕊脖子一抬,手掌心攤開。
眾人的視線都聚集在她手心里。
哪里還有明晃晃幾乎要閃瞎眾人眼睛的寶石,就是一塊小石子,沙子堆里能找出幾千個(gè)來。
那上面還有土灰。
“石子?”林延北粗重的眉頭一挑。
“弟妹,你給我看這個(gè)就沒意思了。”
林蕊蕊大驚失色:“怎么會(huì)這樣,寶石呢?寶石呢?”
她死死捏著石子,舉到眼前左看右看,可怎么看石子也變不成寶石,別說手心了,她連腳底板都出了冷汗。
怎么會(huì)變成這樣?
“老二家丫頭,你做了什么?”錢淑娟當(dāng)即就跳了起來,激動(dòng)到嗓子破音。
張慶麗的嚇壞了,差點(diǎn)沒從椅子上滑下來,“蕊蕊,你是不是拿錯(cuò)了,你再好好找找?”
“沒有啊,媽,我……”
林蕊蕊急得直在原地轉(zhuǎn)圈圈。
原本她想把偷竊林家傳家之寶的罪名嫁禍在林飯飯頭上,畢竟林絮絮才多大的娃兒,怎么可能會(huì)找到這樣稀有的東西呢。
所以一切肯定是每天都把林絮絮帶在身邊的林飯飯做的。
屆時(shí),單憑林飯飯偷東西這樣的罪名,寶石肯定不會(huì)被錢淑娟給她,那東西自然就落到張慶麗手中。
而林飯飯這幾日苦心經(jīng)營的形象也會(huì)在頃刻之間就崩塌,什么改邪歸正,什么好好做人,都會(huì)變成放屁。
“我剛才也明明看見有啊,難不成是我眼花了?”人群之中有人道。
“我也看見了。”另一人接話:“莫不是近林家老二的姑娘沒見過好東西,自己偷偷幫下了吧。”
“嘿,你這么一說……”
議論聲不絕于耳。
林蕊蕊臉都紅到脖子上了,她低著頭,只覺得周圍所有人的視線都變成了炙熱烤人的日光,壓的她喘不過氣。
林延北等了半天,也不知道這幾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有些不耐煩:“你們還有沒有事,沒事就別在我家門口堵著了,趕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