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宏定了定神,將信紙一頁頁展開,發(fā)現(xiàn)里面不但有布防圖的摹本,還有相關(guān)暗語的翻譯,最后還與狄戎人約定:所有被狄戎人占領(lǐng)的城池,稅收五五分成。
霍思宏把幾頁信紙翻過來倒過去研究了好幾遍,能確定的就是字跡確實是王玄的字跡,布防圖摹本摹的也確實是那一幅,暗語譯的也很準確。
“不對,這信有問題。”霍思宏一把將信拍在榻上,自言自語道:“約定所占城池的稅收?可是狄戎人只是屠城,根本就沒打算占領(lǐng)城池,那小兵也是故意要引起我的注意,還有錢明,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他奶奶的,你們這幫孫子把老子當(dāng)傻子了?利用老子!”
霍思宏在帳內(nèi)轉(zhuǎn)了好幾圈,才勉強把怒火壓下去。他把信疊好,換了另一個空白的信封裝好、封好,喚來親兵吩咐道:“去換身衣服,趁夜出發(fā),務(wù)必趕在早上那撥人進京之前把這個送到京城王相府上,就說這是要命的東西,要王相給我一個說法,還有,記著,此事不能再有第三個人知道。”親兵領(lǐng)命而去,霍思宏卻久久平靜不下來,在營帳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最后走到床榻前,將剛才隨手壓在枕頭下,上面用王玄的字跡寫著“敬呈狄戎屠圖可汗”字樣的信封拿起來,看了半天,最終還是走到火盆邊,引燃了,看著那些字跡燒成一堆灰燼。
霍思宏的親兵日夜兼程,馬不停蹄的跑了四天四夜,終于趕在另一隊人進入京城之前將信件送到了相府側(cè)門。相府門房看到一個風(fēng)塵仆仆的男子騎著馬一路狂奔到相府門前,翻身下馬連站穩(wěn)都來不及就往里沖。
“哎哎哎,這位小郎君,你是誰?你找誰啊?”門房在親兵跨進門檻前攔住了他。
“我乃霍思宏霍將軍親兵,將軍有一樣要命的東西,要我連夜趕來送給相爺,我馬不停蹄跑了四天四夜,再耽誤下去怕要誤事。”親兵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門前的小巷此時并沒有人,湊近門房耳邊把自己的來歷說了。
門房聽完后就覺得自己這是遇見大事了,也顧不得按照工作程序一級一級上報了,領(lǐng)著親兵一路直奔王逸書房。
王逸此時正在書房中會見幕僚,一起商議孫侍郎的事情,聽到小廝的通報,起身出來見霍思宏的親兵,拿到信打開掃了一眼,雙手輕微顫抖了一下,還是靜下心來全部看完。聽說霍思宏還等著他的回復(fù),就吩咐小廝先帶親兵下去洗漱、休整,“你先去吃口東西,明日一早必有答復(fù)。”
親兵隨著小廝下去了,王逸捏緊了手中的信紙,抬頭任落日的余輝灑滿全身,直到最后一絲夕陽也消失不見,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攥著信紙回身走進了書房。
書房內(nèi)的幕僚們被晾了半天,鑒于王相就站在門口,連互相聊聊天都不敢,只能不斷地喝茶。相府小廝訓(xùn)練有素,看各位大人喝茶喝的這樣勤,覺得肯定是自己今天泡的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評,所以添水添的也格外勤快。但水喝多了就會產(chǎn)生一個后遺癥:尿急,可是王相就站在書房門口沉思,這時過去說一聲:“相爺,下官想去方便一下!”好像不太合適,于是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停止端茶碗的動作,改成左腿蹭右腿、右腿蹭左腿。小廝看到這樣的情況,還以為是茶沒味了,于是又非常勤快的給每個人都換上新茶。裊裊茶香飄散在室內(nèi),更刺激了各位大人的膀胱,這真是一種酷刑。
王逸捏著信走進書房,看到的就是眾人不安的樣子,他閉上雙眼緩了緩神,再睜開眼睛掃視了一圈眾人,抿了抿唇,終于開口說道:“各位都回去吧,以后也不用再來了。”
“王相?!”眾人皆驚,不解的看著王逸。
王逸抬手壓了壓,說道:“記著,孫侍郎之事無論是朝上還是私底下,都不可再提,王某言盡于此,諸位各自保重吧!”說完就轉(zhuǎn)身離去,留下一屋子不知所措的人。
王逸出門后就直奔霍思宏親兵修整的客房,親兵將自己看到的都說了一遍。王逸沉默了片刻,起身對著親兵一禮,嚇得親兵趕緊伸手去扶,王逸卻搖搖頭說:“霍將軍對王家有大恩,小郎君亦對王家有大恩。”說完也不看親兵的反應(yīng)就轉(zhuǎn)身出門,讓小廝將全家人都叫到正院,自己則先行回去跟韓氏商量后續(xù)事宜。